“为什么要去你的地方?”颜笑此刻不出言阻拦就是傻瓜了。
顾瑾这才将目光转到她的身上,看见她满身草屑狼狈不堪的模样时,微微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放任他的伤口不管,继续去那茅屋服侍你?”
这话如此不客气,大有明目张胆的讥讽之意,颜笑还以为段长决在这里,他会顾及他人颜面,想来正是由于段长决在这里,顾瑾才故意说给他听的。
让大家明白彼此的立场和地位,让她知难而退。
那间小小草房确实没有一应俱全的救济药物,听顾瑾的安排似乎再合适不过,但颜笑怎么会轻易让人大张旗鼓的带走她的相公丢下她离去。
“我和他一起去。”
顾瑾眉头皱的更紧,本来说服段长决与他走就要费功夫,没想到还有一个更难对付的。
不过按他与段长决多年交情,也知道段将军定不会在这种时候丢下颜笑一个姑娘家自己回去,强硬的轰人走决计不行,便也不争,舒缓着语气看似十分为难道:“可这顶轿子只能坐一个人。”
言下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
“我可以骑马。”颜笑脱口而出,不要以为她没看见后面几个打手保镖似地壮汉牵着马匹立在一旁。
反正她是缠定段长决了。
顾瑾心道这小小女子真是不识好歹,偏要段长决发话赶她走么?
很可惜,这次他对多年好友的缜密心思判断失误。
段长决云淡风轻的揽过颜笑,瞥向后面的骠头大马:“我与她骑马就是。”
颜笑得意的转过脸,朝顾瑾嚣张的扮了个鬼脸。
顾瑾的脸色霎时有些难看,为了个女人给他落面子,这可是前所未闻的事儿,更何况这女人还喜欢蹬鼻子上脸。
顾瑾轻嗤一声,广袖一甩,转身大踏步回到轿中:“随你们便。”
然而到棕马身旁后,颜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根本不会骑马!
事到临头也不能回头示弱,颜笑只好滴溜溜转着眼珠子,态度十分诚恳:“段......相公,这马太高,我上不去......”
段长决早知道,她这么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家,怎么可能会骑马,也不多言,只攒住她的腰身提劲朝上一托,颜笑眼明手快的攀了上去,坐得稳稳当当。
看颜笑身形落稳,段长决才抬腿一蹴而就,不带拖沓的跃上马背,揽住她的身躯伸手勒过马缰,可颜笑大惊失色,他那伤口才止住血,要是自己的后背倚蹭上去,岂不是又要二次流血?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总不能让他独自骑一匹,他倒是无所谓,可颜笑又不会骑马。
就这么僵硬着后背,小心翼翼的不靠近他,可路途颠簸中,依旧磨开了段长决的伤处。
途中顾瑾与颜笑不再贫嘴,倒是相安无事。事实上是因为一个坐在高头大马上,另一个坐在舒服的轿子里,简直千山万水,实在没什么交集。
终于到达镇中最大最豪华的酒楼中,所谓“豪华”,也不过比其他店家多了一层楼而已,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又能建造得多富贵亮眼呢?
颜笑下马后舒了口气:“腰都挺僵直了,你的伤口怎么样?”
段长决还以为这一路是她嫌弃他,不想与他亲近,没想到人家关心的是这个,眸色忽然变了一变,不过一闪即逝,粗心的颜笑压根没有注意,她只咋咋呼呼,表情十分心疼:“又裂开了!”
顾瑾很是言而有信,不大会儿就请来镇中最好的大夫,颜笑安心的被人领去洗漱换衣,再回来时发现顾瑾关上房门与段长决在里面不知在谈论什么,门口还有两个神情严肃的护卫把手。
尽管颜笑很想借着“夫妻有什么不能看的”这个由头闯进去,看看那对狗男男在搞what,不过想想毕竟也不是真正的夫妇,说不定段长决介意呢?
百无聊赖的待在楼下,甫一落座,店小二便热情的招呼过来,很明显知道她与那个大富人家相识,可劲儿的给她推销各种招牌菜,价钱也是挑着最贵的报,颜笑想了想,反正她没钱,吃喝肯定是由顾瑾包,索性也不客气,干脆点了几样昂贵菜肴,好整以暇的吃喝起来。
反正再贵顾瑾也是付得起的,看看他那身华袍锦服,如此招摇过市,也不怕劫匪闻讯绑架他。
还是说,他的官大到一般匪徒不敢轻易动他?
说起来,颜笑还没认真考虑过这个顾瑾的身份,看样子老情人可以排除了,段长决对他那冷冷淡淡爱理不理的态度,简直有点心疼他了。
是世家公子?虽然他那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模样的确很像,可是公子哥儿那种游手好闲的德行却没有体现出来过,难道是她观察得不够仔细?凭感觉并不像一般官家的贵公子啊。
不对不对,明明已经表现出来了,瞧瞧他雇人抬轿子走几里地的作为,得挥霍多少银子人家才肯这样折磨自己啊!
顾瑾从楼上望向颜笑时,她正优哉游哉吃得好不快乐。
这女子真是胆大得令他心惊,她就那么大大咧咧的点菜吃饭,也不顾虑其他后果,也不焦虑的在门外欲言又止,心境当真好得很。
“你倒是自在。”
颜笑抬头,看见顾瑾把玩着折扇立在桌前,卸下那华贵的大氅后,身型显得更加亭亭拔萃,看得颜笑杵着筷子目不转睛。
无法,美色当前,寻常人敌不过啊,更何况颜笑有点花痴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