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学义正笑得开心,忽然听见一个幽幽的女声,一个激灵,看见了冤家。
“你、你怎么在这里?你想怎样?”何学义不自然的变了脸,活像他才是被欺凌的那一个。
“何学义,你既然明明是怕段长决的,为什么不收敛一点呢?你要知道,”颜笑故作深沉的拉长声线,见何学义颤颤巍巍,心中得意,“你要知道,这兵荒马乱的,死了你一个太守儿子,哦不,就算死了太守,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上头立马会调遣其他官员顶替,至于你这是意外枉死还是病老安乐死,又有哪个吃闲饭的去查呢?每日光被饿死,战死,逃亡而死的官宦子弟,可多不胜数呢。”
何学义一句一句听完,惊叫着跳起脚来,见鬼般撒腿而去。
这么不经吓?颜笑咂舌。
四处搜寻段长决的身影,只见他高阔的身影立在余晖里尤为挺拔,看着都有一种安全感。
“你怎么不过来......”
颜笑朝着段长决欢愉的走去,却见他霎时变了脸色,一个“等”字卡在喉口,身形却如闪电般疾速跨来。
颜笑茫然无措的侧过头,眼帘内一双停不下的骏马已经高抬两蹄在她头顶上方,伴随着高昂的马鸣声嘶,眼看就要踏下。
颜笑已经吓得呆若木鸡,众人惊叫一声,这须臾间,颜笑感到自己被人迅速搂去,拥着她就地狼狈而滚,堪堪躲过了一场蹄下血案。
“是哪个不长眼的,不看路找死吗!”一声中气十足的厉喝,马背上险些酿下惨剧的竟是一名头贊红巾,身着戎装的飒爽女将。
颜笑深知刚才是她的错,可她也没想到这狭窄街道还有马匹疾驰飞奔而来,虽然市井不如以前那般热闹,到底还是人多拥堵,冲撞不得,不过心中虽然是这样不服气的想,却还是忙不迭的慌张起身,诺诺道:“对不起,是我没有看路。”
那女将身后一干军士,个个威武挺拔,严正以待模样,可是看装扮,兵服编排又不像正规军。
“段将军?!”
颜笑抬起头,女将满脸惊诧的盯着她旁边的夫君,不可思议又激动不已的模样,险些让她以为两人是跋山涉水来个井冈山会师。
段长决望见对方时,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什么,忽然了然的想起来似地,朝人微微点头:“柳姑娘。”
咦?他俩真是熟人?
奈何两人还未能抱头痛哭,手拉手叙旧,后方一随从将士即刻开口提醒:“将军,前方战事告急,我们得赶紧才是。”
柳氏巾帼深深看了段长决一眼,眼中明显不舍,然后将视线转向颜笑,神情复杂的打量一番,抱拳对两人道:“二位后会有期,在下实有要事,耽搁不得。”
段长决也客气的对人抱一拱拳,颜笑恍惚再恍惚,目送人打马而去,愣愣道:“呃......大侠好走。”
“咦,这人你认识?”颜笑拍着屁股上的灰尘转身,对上段长决的面庞时,不禁吓了一跳。
他在生气。
虽然神色如常看不出端倪,但颜笑确然能感受得到,他拽着她胳膊的手劲略大力了点,紧抿的唇线也染上一层冷凝气息。
“?”
忽然明白他为什么生气的颜笑赶紧打起哈哈:“你选好衣服了吗?我挑好了一件,我们去看看......”
“颜笑。”
颜笑顿住,他从未如此一板一眼的喊过她的名字,如今从他嘴里出来,既生涩又疏离。
“......”
什么情况,这么郑重其事的叫住她,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弄得她抓心挠肝。
最终,段长决还是微叹一声,抓过她纤细的手,大哥哥一样告诫:“以后做什么都不要像今天这般莽撞,万一我没有及时赶过来呢?”
颜笑展颜露齿:“知道啦。“握了握他温热干燥的掌心,她搂住段长决粗壮的胳膊笃定的补充:“不过,我知道,你不可能赶不过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没存稿怎么破.....
☆、将军么么哒
险些马踏颜笑的女将领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将军,她是御宅屋之家柳学士的长女柳毓。
可惜这个长女自小与其他闺阁小姐与众不同,听说她小时候从远方堂哥那里见识了一下三脚猫的功夫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武学治军,常常偷跑去校场围观,或者藏着兵书一知半解的读,对女儿家的琴棋书画半点不感兴趣,打死也不肯学,看见个舞刀弄枪的就念念不忘,把她爹愁得头发都白了一圈。
说来也是天意,她十来岁便与郭均订了亲,大家都以为她这么一个不守规矩的忤逆大小姐一定会折腾反对,但是她却欣然接受,原因无他,只因郭均是武将世家,正合了她的心思而已。
由于亲事她与郭均走得极近,这也间接认识了段长决一伙,虽然段长决对她的印象不深,只记得常年有个跟屁虫黏在郭均后面,时不时跑来打扰他们,虽然有些烦扰,却也给少年时代增添了一抹亮色。
后来?后来郭均战死,郭氏家道中落,大家都自发保命,纷纷与郭家的往来关系撇的一干二净,谁还有暇顾及那位亲家。
时隔多年,竟在这种地方遇到她,若不是依稀熟悉她的眉眼轮廓,还真认不出,果真女大十八变,柳家昔日那个顽劣丫头,如今已经出落得大方干练,居然都能独当一面的去领兵出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