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善元这是被冷习惯了,眉目不动继续,“刘勇乃老夫兄长独子,年幼时父丧被大嫂拉扯大,诶,那时老夫出门在外,顾及不到,等老夫回转乡里,生疏已成,不肯亲近。前几日地动,震碎了他家山脚老房,勇子拼死救出大嫂伤了右腿,但大嫂连惊带吓眼见不好,深以为大难难逃,不曾想被安兄弟,起死回生了,这真是…..”
安彩听他说话间,这才想起,午时见到的那个沉默青年可不就是昨晚那个勇子,可看他那样,腿脚没什么毛病啊。
“…..安兄弟真是神医圣手啊,勇子的伤腿看了多少人都说是没得治了,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刘善元老脸染了两酡红,激动的话都说不清了,朝着大腿一阵猛拍,不大的堂屋里只听啪啪声连作。
原来是这么回事,安彩惊讶非常,也是撼怕不已,莫非又喂了人一颗红珠,这么乱来,不怕别人不知道。
事关生死,安彩没了顾忌白着脸去看木头要说法。
木头似有感应迎上了安彩的视线,挑眉,微微摇头。
看明白的安彩,不由自主的轻怕了下胸脯,好整以暇的低下头去。
对于木头是不是什么神医,她没把握,但治疗外伤,安彩是知道他有办法的,相信那绿泥就能办到,她刚才是一时慌乱没想起来,冷静一想还有什么不明白。
刘善元如此激动,居半做戏,眼睛看着面前的小夫妻,腹内各种苦思冥想,可怜他走南闯北,惯会的就是看人下菜的本事,临了临了是要在这对夫妻面前阴沟里翻船了,要知哪怕是最高明的算命瞎子,也得先炸对方几句话出来,才好分解,他们这修成了精的封口术,谁来谁无奈。
既然如此,刘善元决议直说,“昨日,两位去了镇里的彩衣坊了吧,也怪老夫慢了一步,那本就是自家产业,想要什么让人送过来就成,还饶你们俩亲自走一趟。”
提起彩衣坊,安彩隐隐有所预感,果然听对方直截了当道,“想来,你们已知悉那糜兽与那欢颜香的贵重,那老夫就跟你们唠唠详情如何。”
“这皖山乃皓雍朝第一神山,高几许深几许,万年来无人能说的清。本地以九座龙潭分岭,下三潭,有胆气健壮的当地村民皆可去,掏些野果野味,挣些钱粮不再话下。中四潭,则只有深藏功底的武人方可一探,且要想全须全尾的回,最好是几人成队,有最有经验的山人领路。至于上三潭没人去过,到底有没有所谓的三座龙潭,谁都没法验证。而糜兽这等珍兽,只出现在中四潭最深处,已然是最危险的地界,但也是踪迹难寻,百回上山见不着一回。皖山虽险,确如露天宝藏人人垂涎,有实力的家族,都有各自的进山队,老夫在外闯荡多年,拼下点家底,回乡立足,自也不肯放过,前些年委实赚下丰厚家产,但几日前山中突发地动,刚巧老夫的进山队最为勇猛的一组就在当时山中,至今没有一人出来…..”
刘善元说到此处,刚才还精神抖索的人瞬间萎靡不堪,神色间凄苦非常,顿了顿语气多了哀求之意,“老夫今日过来,也不求别的,只希望,安兄弟能助一助老夫,去找一找那些个兄弟,希望虽然渺茫,也是尽点人事听听天命。”
☆、第17章庆婶
刘善元心满意足的走了,木头转身去了后院自是去忙他的那块地,安彩站在原地半晌,看了眼天色默默的进了厨房。
才刚点着了火,朝着灶口吹了几口气,一股浓烟,把她熏得找不着东南西北,好不容易止咳,又傻愣愣的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正迷茫间,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安彩往外张望了一眼,没见木头进来,这才从厨房里出来开门。
门外站着一青年一妇人,青年就是前头带人来整修房子的那个,后面跟着个身材高挑的妇人,蓝布棉袄,一丝不乱的发髻,干净利落,门开瞬间,她正好抬头看过来,一张过于方正的脸,在对上她的视线后就温顺的低下头去。
“安夫人,这是庆婶,过来给您干活来的。”青年侧身让出妇人,恭敬的抱拳道。
妇人上前一步,作了一揖,“夫人安好。”话少礼全,头不抬身不摇,看起来就是个本分的,再加上刚才一憋间的面相,安彩心里已经满意,当下就客气的对那位青年道,“敢问先生如何称呼,这两天多谢你帮忙。”
“小的姓陆名达,在家行二,恰为老爷外院管家,夫人有事可随时派人找小的。”陆达深揖到底不敢抬头。
“哦,陆先生……”安彩点点头,开口即道。
“不敢不敢,要是夫人不嫌弃,就唤小的陆二就成。”陆二弯着腰连连摆手,直呼不敢。
安彩也不勉强,再道,“陆管家,人我留下了,替我带话谢谢你家老爷。”
“是,必然带到。”陆二自始至终没敢抬头。
这一番客套,看在进门后就一声不敢吭的庆婶眼里又是另一番感悟。见二人叙话完,不等安彩吩咐就自动过来带上门。
“庆婶是吧,”前院只剩她和她两个人,安彩瞄了眼比她足高了有一个头的庆婶,低垂首她都不能看到人的头顶,不过跟自家男人那非人身高一比又差了天去,这么一对比压力自去,呵呵一笑继续道,“前院后院的洒扫都有你来,就是里屋不用,我若在屋内,你有事就在门口叫我一声即可。”无论如何,她是打定里屋作为生人勿进之所,今日乃至以后皆如是。
庆婶连连称是,本以为她还有别的话要讲,等了半天没听到下一句,狐疑的抬头看了新主子一眼,只见她目视前方廊道,一脸怔忪。顺着过去瞧,就见一个高壮的男子堪堪出现在廊道尽头,停在房檐下。
回过神来的安彩继续吩咐道,“庆婶,你先把厨房的热水烧起来,哦,对了,现在村子里有没有猪羊肉卖,要是有的话,我给你钱,去买些回来,要是有新鲜菜蔬,不计什么,都要。”
庆婶不敢怠慢,仔细记下,这些食材就是现在村子里没有,她也有办法想,却有些不敢接她的钱。
“拿着吧,这是每天给你的买菜钱,要是不够再跟我来要,要是多了,都是你的。”安彩估摸着给她五个铜板,算来算去,应该是不会少。
“是,夫人。”庆婶听了这话才敢接手。
“先这样,你去忙吧。”安彩说完这些就快步走到屋檐前站定。
庆婶好奇心大作,壮着胆子偷眼去看,就见那个高壮且极为可怕的男人没过女主子的头顶盯看了她一眼,刹那透心凉不敢造次,快快低头间,却见有一抹恰当好处的微笑染上了男人的眼梢,一点不避忌的揽上了女主子的肩膀,紧密贴合隐没在廊道。
等到人远走,庆婶结结实实的摸去了一脑门的冷汗,把过来时管家千叮万嘱的忌讳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在内多做少说,在外闭上你的嘴。
安彩被他拥着进了主卧,摁坐在榻上,跟着他也坐在了她的旁边。
“怎么了?”问虽这么问,自从刘善元走后,安彩一直惦念着他要上山的事。地动之后,山路不明这是其一,其二是木头不善与人交往,出门在外,没被陡峭山险难住,反而被旁人算计了去,又该如何。其三是她跟他相处以来,还真没怎么分开过,一念起,便始终心慌不定。
他们还没时间烧炕,室内也就一个火盆,如今也是冷冰冰的没有热气,木头可能觉出榻又冷又硬,就抱她到了自己的膝上,还伸手到她的脖子里探了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