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兄妹分别
郝德仁本来想等到岳父母去世后就回老家的,但是他们还有一份不舍,因为郝家还有一个在外面流浪的女儿,就是前年,郝家知道了他们这个女儿还健健康康地活在这个世上,他们要等着她回来,再一起回老家。半年前,这里的生意实在没有办法维持了,而且,郝父一个人在家乡做生意没有人照顾起食饮居也很麻烦,母亲才不得已带着三个孩子离开了这里。他们搬家时,还留了一些家具什么的,还留了一些粮食,他们相信的大女儿总有一天会回来,并且,他们嘱咐邻居好好照看这个家,等着他们家的女儿。
朱英听了这些,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对这位邻居说了一些感激的话。冯利知道朱英这个时候,心里肯定是很激动,但很开心地跟邻居聊着郝家的一些事,希望朱英对自己的家事多一些了解,也希望她不要对家人失望。
邻居说朱英小时候是个乖孩子,只是身体不好,很少出门,玩的时候也是在院子里,附近的一些小孩子来家里陪她玩。朱英想:我小时候肯定是个傻孩子,不然的话,怎么对自己的家、对自己的亲人没有印象?还有这些邻居,他们都记得我,为什么我就记不得他们?邻居们对她和她的家人这么好,她很感激,所以,她不能有什么不快,尽管她这个时候,心里觉得有许多委屈。
他们吃了早饭,邻居把郝家的院门打开,让他们看了看,要他们就在这里住上几天,再去濠州,因为他们跑了好远的路。邻居有朱家的详细地址,朱英从挂包里拿出纸,把地址抄上了。邻居家的孩子见朱英写得一手漂亮的字,都羡慕得很。朱英这时候便有点自豪,好象她才是见过世面的人。
朱英的心情也好些了,招呼着冯利和刘长霸,把院子、房间好好打扫了一遍。他们家的房子和院子并不是很脏也不是很萧条,也许是因为邻居经常打扫的原因,但朱英希望师兄们多住几天,才好好清理、打扫一番。
这就是她住了十二年的地方,这就是她童年的记忆。可是,她的童年,她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难道自己那个时候真的是命弦一线?如果是这样父母该为她会出了多少心血呀!
本来,他们准备在这里住一个晚上,再送朱英去濠州的,他们知道濠州很宽很广,钟离也不知在濠州的哪个角落,但是朱英说不用他们送,这一路上巅波,他们已经够累了,他们还要走艰险的路回山。朱英要他们好好在这里休整一下。
朱英要师兄他们在这里住,一时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二是要他们作伴。说实话,离开那个住了六年的山塞,离开所有认识、熟悉的人,来到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中,她真的有点不习惯,并不是害怕,她只是觉得肯定一年半载见不着师兄他们了,最少,他们应该陪着她先熟悉一下从山上来到人间的生活。
山上就象是一个世外桃园,没有村庄、没有田园,也没有其他的居民,是一个单纯的、安宁的地方。这里的地是平的,树不多,还有水塘,她真的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邻居大娘一家人都很好,但总还是有些陌生!
晚上,朱英对师兄他们说:“你们最少在这里呆五天。”
“那怎么行,师傅会担心的。”冯利说。
“这么远的路,师傅肯定要多给你们几天时间。”朱英央求冯利,“好师兄,我们从今以后都见不到面了,从此就永别了。”
“别那么说,不吉利。”刘长霸说。
冯利看着她,眼睛里面好象有什么光一闪,他也被这种分离在即的景象惊住了:从此,他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想一想,在一起六年的光阴,如今一别,将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再见着面,说不定就真的是永别了!朱英不是一个男孩子、不是他们的师弟了,而是他们的师妹!
刘长霸这个大块头,也不说话了,而且眼睛也红了。
“好吧!”冯利摸了摸朱英的头。
如果是平时,朱英肯定会跳起来,肯定也会摸回来的,她才不会让冯利占上风哩!可是,今天,她特别乖,没有反抗,象个女孩子的样子了。
他们师兄妹三个人,每天白天放马,游乡,给一些乡亲们看看病,晚上回到朱家的院子里,练练功夫,斗斗嘴、打打架,日子过得非常舒服。
“我们是不是该回山了?”刘长霸在一个晚上吃饭的时候说。
算一算,五天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他们的师傅规定了他们十几天最多不超过二十天回家,现在已经都十八天了,路上,他们还不知道要走多少天,刘长霸虽然有点不操心,但是师傅的话他还是很听的。
“是呀,师兄们,虽说我舍不得你们,但是你们也该回去了。”朱英说。
冯利没有做声,他完全知道他们该走了,他一天一天在算着时间哩,有好几次,他都想说出走的话,但是他没有,他不想离开这里,他不想离开!不仅仅是他答应朱英最少呆五天。
“你跟我们一起回山上去吧?”冯利对朱英说。
“我还是要去濠州的。”朱英说,“虽说我跟家里人没有什么感情,但是他们一直都担心我,他们一直在等着我。”
他们也知道,刘长霸有点不明白,冯利这个师弟平时做什么事都很有主见,都是比较正确,怎么现在,他要说出这些错误的话。
冯利看着朱英,她脸上的表情让他很失望,他说:“那我们明天回去吧。”
他的话那么无力,好象在征询谁的意见。
“明天不能走。”朱英看着冯利,突然说。
她看到冯利心思重重,她有些不舍。她说出这句话后,冯利的脸上有了些安慰神色。
“怎么不能走?”刘长霸问。
“明天走,你们在路上吃什么?我要烤些饼,今天肯定来不及。”朱英说。
“那我们明天又可以好好玩一天了。”刘长霸说。
“哪能玩,我们还要跑些路,看看一些病人,那个肚子总是鼓鼓的小男孩子,明天还要去看看。”冯利说。
他们似乎为自己找到了借口,他们不想离开这个地方。
又过了一天,刘长霸和冯利不得不离开平阳了。晚上,朱英把烤好的饼还有其它的干粮都交给了两个师兄,他们也说了许多告别和再见的话。朱英是有点舍不得师兄他们的,虽说他们在一起,打架吵嘴的时候多,但是真正分开,会有许多的不舍。
晚上,冯利舍不得去睡,连大大咧咧,睡眠多的刘长霸也不愿意离开朱英,他总是说:“我们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了?”
濠州钟离,那是一个多么远的地方,从祁连山到那里,不知道要走多少天?朱英本来象个男孩子一样,有些豪放,因为她一直女扮男装,以一直跟男孩子们一起生活,她的性格中有些男孩子的直爽、豪气,她看冯利他们两个有点不舍,总是说些开心的话,后来又催促他们睡觉。
刘长霸跟冯利看看天也实在不早了,就去睡了。朱英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她上床没有多久,就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她没有问是谁就把门打开了。进来的果然是冯利,她在心里一直有着这样的期盼。
现在的朱英,是个十八岁的姑娘,她已经长大了,她有一颗女孩子的玲珑心,这一路上,她知道冯利对她的感觉一直在变,虽说他还是象原来那样跟她吵嘴,但是他看她的眼神,说话的神态,都在慢慢地改变。特别是这些天,在平阳她的家乡,他对她已经没有那种呵斥的语气,有许多时候,他都是盯着她怔神。
“你还不睡?”她问,她的胸在咚咚地跳。
“我睡不着。”冯利说。他没有看她,好象,他的脸也通红的。
“你真要去濠州吗?”冯利问。
她点点头,不敢看他。这是怎么了,她朱英有什么好怕的,师兄还不是这副样子,为什么不敢面对他?她知道,是自己心里在作怪,或者说是冯利的表情和表现,让她的心里有点怪怪的想法,这些想法有点说来清楚。
“你还会回山上去吗?”冯利又问。
“以后说不清楚,要看情况。”自己的未来,自己是不能作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