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鲧不悦地说:“早就告诉过你了,息壤乃是天界之土,想长多高,就能长多高。洪水若是不断累积,息壤便能不断生长,有何不妥?”
“好吧,就算息壤能长,那么大坝呢?也能长么?”
“既是人力所为,自然可以向上累叠。”
“倘若洪水增长的速度远远高于大坝修建的速度,那又如何?”
“当真是杞人忧天,此事断断不会发生。”
“怎么不会……”
这两人说着说着,语气越来越激烈,眼看着,又要吵起来了。
贺清扬赶紧制止了他们。
“等一下,两位,那个,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清楚的。”
就在刚才,她突然想起了看过的一篇文献,便是关于大禹治水的。
当然,文献比较专业哈,在论证过程中给出了大量的数据、地图和模型。
贺清扬这种纯业余人士肯定是看不懂的。
不过没关系,知道结论就好。
而那个结论,正好用来解决大禹的“洪水越积越多肿么办”的问题。
那两人一听,她可以解释清楚,双双闭上嘴巴,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贺清扬道:“请问洪水泛滥之时,天空可有一连数天的暴雨,倾盆而下?”
大禹一愣,想了想,道:“虽然有时会下雨,但是雨量不多,而且过不了多久,便会放晴。”
嘿,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贺清扬微微一笑,道:“也就是说,四处泛滥的洪水并非来自天上。对吗?”
“那是自然。”
“那么,它自何处而来呢?”
“自上游而来。”大禹答道,“兴许是黄河的源头处。”
“可是,上游的洪水,又来自哪里呢?”贺清扬追问。
大禹和鲧双双呆住了。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直没有得出答案而已。
多年来,他们在九州大地上,一直疲于奔命。
那么多流离失所的百姓,尚且来不及安顿,哪有时间跑去上游看看。
大禹迫不及待地问:“那么,贺姑娘,你说说看,洪水是怎么来的?”
贺清扬清了清嗓子,公布答案:“大致过程是这样子的。某年某月某日,黄河上游发生了一场强烈地震,导致山体滑坡,形成了一个大规模的堰塞湖。从雪山上面源头处流下来的黄河水便在这个堰塞湖里越积越多,直到有一天,终于决堤而出,然后将整个中下游地区完全淹没,就形成了需要你们去治理的那一场大洪水。”
话一出口,一人一鳖都沉默了,似乎是在掂量话中的真假。
片刻之后,鲧问:“可有证据?”
“有啊,有啊,”贺清扬巴不得他这么问,赶紧从手机里面,翻出那一篇论文,献宝一样地递到两人面前。
“两位请看,证据都在上面呢,从英文翻译过来的,要数据有数据,要地图有地图。慢慢研究哈。”
两人果真开始研究起来。
贺清扬也拿不准他们看不看得懂简体字。
但是既然他们装作看得懂的样子……
那么,好吧,就当是看得懂吧。
又过了一会儿,鲧抬起头来,问道:“有没有甲骨文版本的?”
贺清扬:“……”
☆、三峡之旅(二更)
代沟!
这特么绝对是一条比东非大裂谷还要宽广的代沟!
贺清扬只得如实告知:“这个;暂时没有。”
当然;以后肯定也不会有。
还好;鲧没有在这个问题上面多作纠结。
他又把目光投向了手机;估计是以看图为主,看文字为辅。
贺清扬再接再励;说道:“你们想想看啊,在治水期间;那洪水是不是越来越少;而不是越来越多?”
大禹默默地点了点头。
“就是说嘛,”贺清扬一拍大腿,“既然反正它都会越来越少的,那么,用息壤筑成一个大坝;把它堵在湖中;和让应龙挖出若干条河道;把它疏导到各处,这两种做法之间;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殊途同归;殊途同归哈!”
贺清扬天真地以为,这样一来;这两人就不会争来争去了吧?反正两个都是对的嘛。
不料大禹立即接口,“倘若是天降洪水,那么,采用壅堵之法;是不是乃下下之策?必须得用疏导之法才行。”
这一次,鲧重重地“哼”了一声。
不以为然之意,表露无疑。
贺清扬当然不敢答半个“是”字,只得道,“这个么,据我所知,天降洪水的那几次,人民群众一般有如下两种解决方式。第一,找几块石头,把天上的窟窿堵上,这样一来的话,大雨自然就停了。”
大禹了然,“你说的那一次,是女娲补天,这个我知道。”
贺清扬:很好。大家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共同语言的。
“那么,另一种法子是什么?”大禹又问。
“哦,那个啊,就是建一艘大船嘛。大家都跑到船上去。如此一来,洪水再大也不怕了。”
大禹诧异,“有那么大的船吗?”
“没,”贺清扬不得不承认,“然而,一艘不够,就建两艘嘛。两艘不够,就建三艘嘛,总能坐下所有人的。”
“那吃什么呢?”大禹不赞同地说,“此乃逃避问题之法,而不是解决之道。洪水肆虐,田地荡然无存,就算是坐上了大船,又有何用,迟早难免一死。”
贺清扬愣了一下,心想果然还是大禹想得周到。
不过还好,她的反应奇快,立马转过弯来了,说道:“这种时候,息壤又派上用场了。它不但可以当钢筋水泥使,用来筑大坝。还能当良田千顷用,拿来种庄稼。总之,息壤在手,万事不愁,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