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踏莎美人_苍梧遥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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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踏莎美人(1 / 1)

烟雾缭绕的苍山,高耸入云,直上碧霄。淡淡的云雾虚无飘渺,明媚的阳光透过白雾,洒满山间,葱翠的林木蔓延在山间,笼罩着整座山峰。

云淡风轻的琴音划落开来,绵延在深峻山间,涧水随山势蜿蜒曲折而下,瑶碧般的涧水轻巧而缓慢地流过光滑的石间。一袭粉衣的女子盘膝坐于巨石之上,纤美玉手慵懒地拨动琴弦,零碎的琴音散落在风里,和谐优美。

突地,一阵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杂乱的叫喊声,打破了这样一幅浑然天成的画面。粉衣女子皱了皱眉,足尖一点,衣袖一挥,飞身而起,轻盈地立于枝头。脚步声愈趋愈近,粉衣女子淡然地看着,一身锦缎白袍的男子踉跄地出现。他的手用力地按在腹部,眉头紧缩,冷汗一滴滴的凝在他额头,暗红的血顺着他苍白的指缝滴落,溅入密密的草叶,开出绚丽无比的花。他双眼已失去焦距,就那样一直一直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直到气力耗尽,一头栽倒在涧边,微微弯曲的指尖却依然在挣扎。

“你带人往那边去找,找到速回报……”

“剩下的跟我走,人肯定走不远……抓回去就能领赏了,弟兄们!”

粗嘎的声音清晰地穿透林叶扩散在风中,粉衣人犹豫了一下,身形一跃,足落无声,轻携那昏迷之人临风而去。

“奶奶的,这有血迹,弟兄们循着这血迹给我追……”

“啊……”风中隐隐回荡着惨叫的声音,夹杂着树叶摩擦的“沙沙”声,诡异的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水墨画。

夕阳的余晖晕染了整个天边,仿似六月流火,归家的倦鸟扑棱着翅膀而去,寂静的山间时不时地传出叮咚的流淌声。

“娘,娘……你不能死,爹,你,你杀了娘……你不能带走娘……”梦中呓语的人泪流满面,双手扑腾着,希望抓住点什么,腹间刚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白色的纱布间开出红梅点点。一旁的人终是不忍,向前按了那人的手,呢喃道:“没事了,没事了……”触着那纤细温暖的手,闹腾的人安静了下来,又沉沉睡去,屋间顿时安静的只余呼吸声。

昏暗的烛火跳跃着,在窗棂上投射出娇小的身影。屋中随着烛火的燃尽一点一点暗下去,久坐未语的身影挣脱出手,起身燃烛。许是指尖的那抹温暖的离去,床上之人缓缓睁开了眼,眼神迷离,他挣扎着起身,不想扯动了伤口,瞬间的疼痛让他恢复了清明,记起自己似乎受伤昏倒在了涧水边,之后就……那么这又是哪里?他打量着漆黑的四周,不自觉的运了内力。思忖间,淡淡的清香忽而窜入他鼻间,若隐若现,却让他莫名的安心。忽的,烛火照亮了四周,一身粉色长裙,发丝墨黑,眉如青山含黛,目似秋水含波,娇躯临风生姿,一幅飘然出尘,清丽盖世的女子就这样盈盈立于他面前。明明那眼神是那么淡漠无波,却那么熟悉,就这样惊了他的心,让他的心湖从此涟漪不断。

“你是谁?咳咳……”男子暗哑的嗓音响起。女子眨了眨眼睛,未答,清澈无波的双眸让男子瞬间放松了警惕。

“在下苍引夜……”女子见苍引夜醒了,似是已无大碍,便转身离开了。苍引夜愣了,随即苦笑了一下,颇有些懊恼,暗怪自己唐突。打量置身之所,淡青色的床帐垂下缕缕丝绦,窗前的书桌上搁置着几枝桃花,桌上随意地堆放着些许书籍,这样的地方清雅简洁,散发着家的馨香,苍引夜又朦胧的睡去。半梦半醒之间,有人推门而入。聚了眼里的焦距,苍引夜看清了来人,是刚才那个女子,她手中端着热腾腾的汤药,神色还是一样淡漠。她走至床前,扶了苍引夜起身,耐心地一勺一勺地喂着药,也不开口。苍引夜颇有些尴尬,但见她神色如常也就不再扭捏。许是药效的缘故,苍引夜一歪头,又沉沉的睡去。

待苍引夜再度醒来,天已大亮,几缕阳光透过窗棂散入,清脆的鸟鸣欢唱高歌。感觉腹间的伤似乎好了大半,苍引夜起身活络筋骨。推开屋门,清晨朝露带着些微湿气迎面扑来,苍引夜深深地畅快呼吸着。

“到底有多久没有这样自由呼吸了以前周遭那混浊不堪的空气怕是已经深入肺腑了吧……再也不要回去,回去那个地狱般的地方,即使在别人眼里那个地方恍若天堂,绝对不……娘,我一定会找到你的。”苍引夜紧握双手,暗自发誓。

林间婉转悠扬的琴音若空谷幽兰般令人心醉神迷,低沉哀伤的曲调堪比世界最令人绝望的情绪,却又衍生出让人不禁想要靠近的念头,即使结果如同飞蛾扑火般灰飞烟灭。苍引夜缓缓地朝着那琴音的方向靠近,忽而生出决绝的念头:此生决不再回头,即使粉身碎骨。待到离琴音方向十几丈,琴音戛然而止,只听耳边一阵风呼啸而过,一枚闪闪发亮的银色细针堪堪划过苍引夜的脸颊瞬间划出细微的血痕。苍引夜抬手摸了摸脸颊,蓦地停了下来,矗立不动,却并非因刚刚的警告而怯了心,只是隐隐觉得那样的琴音之下的人并不愿让他在此时窥地真颜,况且他扰人在先,理屈于人。

苍引夜负手而立,良久未动。四周一片寂静无声,静到让人怀疑刚才是不是幻听。许久之后,一抹鹅黄色的身影袅袅出现,那神色依然淡漠无波,那深色的瞳孔里却分明夹杂着一闪而过的杀意。两人就这么站着,谁也不曾开口,微风吹起两人发丝,纠缠着飞扬。就在苍引夜耐心快要消失殆尽的时候,女子素手一扬,一道白光向苍引夜飞去。苍引夜神色未变,微抬手,两指稳稳接了那道白光,娟秀的字迹伴着墨香独有的味道跃入他的眼帘,他微怔。女子见状,转身离开。原来,原来你叫颜梧……盯着那纤细的身影,苍引夜喃喃自语。

山中的日子让苍引夜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觉,腹间的伤也好了大半,该是离开的时候了。苍引夜向颜梧辞行,颜梧未曾开口,只是点了点头。就是这样一个动作让苍引夜的眸色瞬间黯了下去,他不舍地离开了。行至半途,他惊觉一直随身携带的玉扣不见了,那是他娘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于是匆匆回头去寻。

清冷的月辉洒照长空,夜晚的苍山比起白天,多了份诡异和神秘,黑暗之中的月华仿若染了血色,像极了兽的魅瞳,幽幽地泛着光。

“交出魅离!”颜梧面前如鬼魅般的男子吐出冰冷的话语,那语气冷得足以蔓延至灵魂深处,周遭都泛着迫人气势,那气氛诡异得如同修罗地狱。

颜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衣袂飘飞,衣袖微展,手里多了把泛着红光的剑,那红装若滴血,妖艳得如同彼岸花,引领着通往冥界的道路。颜梧纤细的手指抚过剑身,轻启朱唇,无声的说了声对不起。随即她身形一展,若一束白电一般向那男子冲去。男子勾了勾嘴角,一跃而起,青色的光芒青啸而出。两个人影的衣袂破风之声,兵刃相接之声,夹杂着风抚竹叶的“沙沙”声回荡在山谷中。

月下对战的两人已经辨不出身形,血色和青色的光芒在月光中交错流动,剑气在空中纵横,在两人的身侧方圆几丈形成一个气场,任何东西一飘入即化为无形。突然,那男子剑招顿变,灵幻异常,剑尖挽起剑花朵朵,绕其周身而转,不离其全身各大穴,且飘忽游移,不可捉摸。颜梧一时也近不得其身,她凌空翻身,点着剑尖,借力发力,迅疾如电地刺向那男子。只是那男子似乎更高一筹,未等颜梧近身,一道青色的剑光隔开了她的袭击。颜梧身形一滞,喉头一甜,气血上涌,生生被击落在地,猛地吐了几口鲜血。

“颜梧?!”苍引夜惊呼一声,几个纵身到了颜梧身旁。

“嗤”那人不屑的一挥衣袖,消失在夜幕中,风中回荡着他的断断续续的话语:“他日……定不失手……”

嘴角残留的鲜血顺着颜梧尖巧的下巴滴落而下,温热的红滴落在苍引夜冰冷的手背。颜梧嘴唇微翕,却没有发出声音,她颓然的未再开口,任由苍引夜扶了回屋。

“你怎么又回来了”面对颜梧疑惑的眼神,苍引夜尴尬地挠了挠头,伸出右手,一枚通体碧绿的月牙形玉扣静静地躺在他宽厚的掌心,透明的“离”字若隐若现。

“我是回来找玉扣的。”颜梧在看到苍引夜掌心那玉扣之后,表情有瞬间的松动,无波的瞳眸如同化不开的夜,夹杂着痛苦怀念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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