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奚景渊换下湿掉的衣袍,看着窗外细细密密不肯停歇的雨,眼里光彩熠熠。
“看来你心情不错!”房间里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
奚景渊微微回转身,看向来人,道:“属下参见右护法。”来人正是一袭紫衣的司徒傲。
司徒傲点头道:“事情怎么样了?”
“属下今日已经见过叶央,假以时日想必他会同意和我们合作的。”奚景渊道。
“恩,如此甚好,教主可是等着你的好消息呢!”司徒傲轻轻扫了奚景渊一眼。
“属下定当不辱使命。”奚景渊低头道,信誓旦旦。
等他抬起头,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司徒傲的身影,他抬眼看向窗外的迷蒙,笑了笑。
宣城,淡秋楼。
一个瘦小的身影小心的避开人群,悄悄地朝着后院偏僻的角落走去,他四下看了看,确定四周没人之后,推开角落里一间有些破旧的废弃拆房,走了进去。他从厨房的大叔口中得知,原来淡秋楼后院有间常年废弃的小柴房,平日里无人回去,他心下一喜,今日便寻了来。“咳咳”满屋的灰尘呛得他直咳嗽,他伸出手挥了挥,屋里积着厚厚的一层灰尘,连蛛网也已残破不堪。视线透过那半落的窗棂,他眸中闪过一丝亮光,不想这柴房后便是树林。他转身轻掩上柴房的门,走向窗前,动作轻缓的挪开那半挂在墙上摇摇欲坠的窗,自怀间掏出一个细小精致的东西,贴上唇,发出一阵怪异轻缓的声响。那声音混杂在风声之中,很难察觉。半晌,一只雪白的鸽子扑棱着翅膀而来,它轻巧的落在那人伸出的臂膀上,发出“咕咕”的响声。他在鸽子脚边的竹管里,塞上一张卷好的小纸条,又拿出红色的蜡状东西封了口,手一伸,鸽子便振翅飞入树林,很快便消失不见。他看着鸽子飞远的方向,嘴角扯起一抹笑。他小心地把窗户恢复原状,出了柴房。虽然这里鲜有人会来,但他还是谨慎的抹除了他来过的痕迹。
后院走廊的拐角,两道身影“砰”的撞到了一起,两人都撞得倒退了几步。
“公子?!”离云摸了摸被撞疼的肩膀,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宽大的袖间的手紧紧握着拳。
“你没事吧?”苍引夜看着面前瘦下的人,道。
“离云没事。”离云松了紧握的手,低下头,掩了眸中的神色。
离云?看了面前这个瘦弱的人,苍引夜忽的想起这人就是那个撞了自己的乞丐,他几乎要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了。
“哦。”苍引夜淡淡的应了一声,也不再理他,转过拐角,慢慢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离云抬起头,看着苍引夜消失的方向,皱了皱眉。
苍引夜敲了敲云淡秋的门,道:“云兄可在?”
云淡秋起身,开了门。
“我是来辞行的,明日我便会离开。”苍引夜淡漠道。
“你要离开,去哪?”云淡秋错愕的看向他。
苍引夜低头喝了口茶,没有回答。
“既然苍兄不便告知,那我也不多问了,只是颜梧那……”云淡秋道。
“若云兄日后碰到梧儿,请告知她,让她不要再寻我了,就当,就当从来没有我这个人吧,有穆神医陪着她,我也放心。”苍引夜周身踱上了一层淡淡的哀伤。
“苍兄既是有苦衷,为什么不告诉颜梧呢?何必一个人扛着,相信颜梧也不愿你如此的。”云淡秋劝道。
“不是的,没有什么苦衷,就请你如此告诉她吧。”苍引夜强调道,眉宇间闪过坚定之色。
云淡秋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好。”
“对了,那个离云你准备如何?他一心想跟随你。”云淡秋忽的想起了什么,问道。
“我不习惯身边带着人,他就跟在你身边好了。”苍引夜蹙了蹙眉,道。
“跟着我么?也好。”云淡秋点了点头。他派人去查过离云,却没发现什么异样,但他还是隐隐觉得此人似乎不似表面如此简单,像是有什么目的。留在自己身边也好,可以暗中监视,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阴谋。
苍引夜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颜梧斜倚在二楼的栏杆之上,一袭轻盈的浅色衣裙,领间袖边绽放着大朵秀雅的红莲,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挽着,插了一枚通体翠绿的玉簪,几缕碎发悄悄地溜了出来,散落在耳边。迷蒙的烟雨将宣城的街道洗涤的一尘不染,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空气中的湿气扑面而来,沾湿了颜梧的面颊。她眯眼看向不远处,“淡秋楼”三个模糊的大字窜入她的眼帘,
她一愣,眸中的神色一变。眼前浮现那日城主府苍引夜消瘦的脸,那张布满憔悴的脸,尽管心中有怨,她心间还是闪过一丝痛,想起苍引夜在郁府不愿认她,她眉间闪过忧郁之色。既然他和云淡秋在一起,那么他现在一定在淡秋楼。
穆护砂走到颜梧身旁,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愣,目光有些复杂。
“你,真的不愿意去见他?”穆护砂开口问道。
颜梧垂下眼帘,抿了抿唇,道:“他想必是不愿见到我的吧!”
“或许他只是有他的苦衷吧!”穆护砂见颜梧神色哀伤,安慰道。
“苦衷?他大可以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解决,他又何必躲着我们。”颜梧冷冷道。
穆护砂看着颜梧的样子,沉默着,心有些隐隐作痛。
“他只是为你好。”穆护砂扭头看向烟雨凄迷的天地,道。
“为我好?为我好他就不会丢下我。”颜梧道,目光透过烟雨,眺望远方。
“他……”穆护砂欲言又止,嘴唇微翕,却终是没有说出口。
“小穆,你会不会丢下我?”颜梧眼角流露出脆弱的无助,习惯了温暖,就再也不适应一个人的孤单的日子,就像黑暗中的阳光,一旦抓住,就不愿再放开。
“我,不会。”穆护砂道。
静静地,两人在烟雨迷蒙的午后站了很久,久到时光仿佛静止,不再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