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你……”
“有些问题是不是真要这般执着才是好呢?若自己心中早有答案又何须问佛!”
“若不执着那要怎样忘记!”程凌素皱眉,声音中透露出些许颤抖。
“忘记不等于从未存在,一切源于选择而不是刻意。你是不是真的确定你是为了忘记而忘记?”
“若不是为了忘记而忘记,那我何须执着?”
“为了记得而忘记!”
程凌素一愣,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浑身僵硬的不知道该怎样坐立才好,已经三个多月了。耀修朝的皇上已经驾崩三个多月了,这些日子里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告诫自己要忘记。早已没有任何关系的两个人,为什么还要在乎彼此的生死。没有谁的生命里少了谁就不能存活下去了……
“刻意的忘记就是记得!”程凌素轻叹,不论她多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也好,可事实就是如此。
“今日得施主一水之恩,老衲便在送施主一句话。”净空起身,语气轻柔,“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继而放不下又何须如此执着,要知道今生种种皆是前生因果!”
炎热的夏日不知在何时飘起了丝丝细雨,那微凉的清风拂过带来满池的荷香,幽幽的拉回了程凌素的思绪。净空大师不知在何时已经离去,明明不过才吃了午膳,可这天气却阴沉的像是夜晚提前来临了一般。她微愣,是因为即将来临的大雨,还是她自己真的深思了这么久……
然而另一边一艘航行在海上的巨大船只似乎并没有意识到骤然而变的天气,依旧没有目地的在海上随波漂流,到让人怀疑这船只里是不是真的有人存在……
“没想过我们几人也能这般把酒言欢!”船只里以为身穿白衣的男子,托起手中的酒杯在烛火中轻轻摇晃,醉人的眼眸微微上扬散发出一种魅人心魄的感觉。
“把酒言欢?”而在他的另一侧,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轻轻挑眉,就着手中的酒杯一饮而下。遂幽幽的抬起那双耀眼的黑眸,冷冷的说着,“你只需要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
“都到自古君王多薄情,世人岂料这耀修的君王却是如此的痴情!”另一侧同样一位身穿黑衣男子抬眼好笑的看着他,不过那笑容在他的脸色怎样看都觉得有些别扭。不知是不是因为倚靠在他肩上那位红衣男子的笑容太过璀璨了的缘故!
“风弈辰,你若不是以为只要你不说我便寻不到了吧!”依旧是冰冷的语气,不过在此刻却多了许多的浑然天成的霸气。不过那白衣男子,闻言倒是没有多少的害怕……
“你也太着急了吧。”风弈辰不悦的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下,“早知道会有今日这般纠葛,我是不是应该如你一般,这样既有了即位的人,自己也能过些逍遥的日子。”
“千金难买早知道!”黑衣男子挑眉,冷冷一哼,却引来风弈辰的震惊。“你……你何时会这样说话了!”他诧异,就他认知里这男人从来都是不肯多说一句话的人,今日怎么就……“你确定你是苍宇修……”
“哈哈哈!”两抹相互依偎的黑红身影,听到这话后竟是想的卷缩在了一起!
“寒,炎,你们是觉得有多好笑?”苍宇修阴沉这一张脸,幽幽的说着,“莫不是这辅相之位你们后悔了?”他的话语才一出,那两抹身影就瞬间僵硬在了原地。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些束缚可不愿在被这男人的一句话给绑住。
虽说现在他也不过是一介平民,可谁叫自己还欠着这个男人一条性命呢……
三年前,
依旧是月黑风高的夜晚,依旧是酒香蔓延的内阁,依旧是剑拔弩张的三人,惟一不同的是这三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在发生这微妙的变化。
“说实话,对于你我始终不太相信。”炎轻扬嘴角,顺手抄起手边的酒瓶便大口喝了起来。
“我何需你相信。”苍宇修把玩着手中的酒瓶,一脸落寞的说着。
“既然这样,你又何必有求于我们。”炎伸手擦拭掉嘴角的酒渍,神情虽有些愤怒,可语气却是另一种态度。
苍宇修轻笑,就着手中地酒瓶一饮而下,“我求的是你?!”明明是极其肯定的语气,却不知为何听到旁人的耳朵里就变了味。
“你……”炎抱着酒瓶的手指微微发白,脸色涨红,却不知是因为酒水的缘故还是因为愤怒。
“高处不胜寒。”低沉的声音虽然带着冰冷,可却能够让苍宇修为之一震。
好一个高处不胜寒,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究竟有多少人知道这个看起来拥有无尚权利和财富的龙椅有多可怕,万人之上的滋味有多孤寂。或许以前的他还不知道这些,亦或许就算知道也不会去在意。可如今他倒愿意双手奉上着天下包括他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她的重生。
“血隐要夺,只会夺昏君的天下。”寒的语气虽然冰冷,却带着一种不容人抗拒的气势。让倚靠在他身上的炎都不禁轻颤了下身子,他知道寒会说出这般花一定是怒极、恼极的时候。
说实话就连一向不懂愤怒的他,也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恼怒不已。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在临死前说出那样一番话,什么叫做谋朝篡位,什么又是复国之仇!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父亲的愚忠罢了,为何当初的自己就不能认真的想一想呢?
历朝历代的君王那一位不是踏着万千尸骨登上的,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为什么自己就是弄不明白呢?更何况当初若不是前朝皇上先抢夺人妻,嗜杀人父的话,事情是不是真的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恐怕也未可知吧!
看着自己这双已经不知道染过多少鲜血的手,竟是恨不得将它剁掉。可是到了现在才愧疚真的有用吗?特别是对那个女人,如若不是自己的话,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早就出世了吧;如若不是自己,她恐怕断断不会对自己用上麝香这么残忍的吧……
“昏君,那正好。”苍宇修眉峰轻佻,话语里满满都是自嘲。“这天下你们拿去吧,至于我这命……”他轻柔的话语顿了顿,眼神有些呆滞的看着离他不远处的那张小圆桌上的白纸。上面的字迹早就已经模糊的看不清楚了,可他却将那上面的一字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我这命,送你们好了。”他的语气依旧轻柔没有丝毫的异样,就像他说的不是自己的生死一般。
“你大可放心,只要你继续在位,这耀修的天下便无人感撼动。”寒皱了皱眉头,语气坚定的说着,“若你觉得血隐已经威胁到你了,那我自会将其解散。如若你觉得需要壮大势力,那血隐也可归你所属。”
此话一出震惊的不止是苍宇修,就连炎也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了一般,动弹不得。他张了张嘴,却始终问不出一句话来。他知道欠人的始终要还,可无论做多少事,想要还清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事吧!
“哈哈哈……”苍宇修勾起嘴角,淡然的笑了起来。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那张小圆桌,“血隐何时变得这般感情用事了,一个数月不曾早朝的君王也能掌控这天下吗?”
“一个只懂愚忠的人自然也不能掌控天下。”就这他的话语,寒出声反驳。
闻言,苍宇修收起笑容,而望向远处的神情里除了呆滞剩下的就只有自嘲。良久,他才轻启嘴唇,幽幽的吐出一句话,“你们若不要,那就送与辰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