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j大学生差不多都知道这两活宝,但凡买了薯片,都不用问,拆开包装就把卡给他们了。两人蹲在门口那得意样,活脱脱一超市里收小票的典范。
“进不来不是还有你呢嘛――”康乐一笑,视线很快从那串钥匙上收回來,回头一看,手放水龙头下冲了大半天,却还是红红的,越洗越热,越洗越热…
“我说靳思危,你还不快把裤子穿上,就算康乐是一男的,你也不能这么耍流氓啊,”
没错,“奋勇”先生就是靳思危。
与康乐大学四年同窗,毕业后又同居一年,算起来,认识五年了。
不过,所谓的同居,也仅仅是共同居住。
尽管他们二人,都有各自的女朋友,或一个,或多个;
尽管他们二人,了解对方甚过自己,不是情侣,甚似情侣;
尽管他们二人,不止一次几乎要越过那条横在中间的界线,却始终没有同时迈出那一步;
尽管他们二人,每天都告诫自己,不是同性恋,不能是同性恋,却在许多次细微触碰的瞬间燃起暴烈的火花;
尽管,有数不尽的尽管。康乐和靳思危,依旧在一起。
或许这就是康乐口中,舍弃不了的东西吧。
第二章
靳思危听身旁人这么一说,不但不避,反而裸着身子两腿一抬放茶几上,一点儿不在乎,从手边上衣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深吸,
“康乐和我作了五年室友,大学四年,我俩在一张床上睡了三年,”烟雾从嘴角缓缓吐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此情此景下,有种将要幻灭的不真实感,
“我身上有几根毛他比我妈还清楚,”
薄雾散去,靳思危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目光跳过眼前正低头穿衣的美女,停留在相隔几步之遥,正在厨房勾头洗手的背影上。
是,靳思危的一切,没有人比康乐更了解。
他不吃葱姜蒜,一点儿都不能沾;
他蛋白质过敏,吃鸡蛋只吃蛋黄;
他坐车超过两小时就晕,两个半小时准吐;
他严格遵守红灯停绿灯行,就是大半夜路上空无一车,遇到红灯也会停下脚步;
他只裸睡,寒冬腊月也依旧故我;
他固执的坚持着一些别人看来很可笑的东西,任外界怎么嘲弄他的疯癫,也只反笑他人看不穿。
而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靳思危,康乐却能对他了如指掌。
他的鞋码,他的口味,他每根手指的长度,他的敏感点,他乘公交车只坐倒数第二排右边靠窗位置;
他的喜怒无常,他的神经质,他的欢乐,他的梦想,他的脆弱,他的寂寞……
一点一点,全印在康乐脑子里,挥之不去。
“行了,别拿你俩那点破事成天说,”美女穿好衣服,不屑的一挥手,“不就是亲如兄弟么,我见得多了,诶,康乐,你看我最近胖了没?昨天看中一条裙子,靳思危愣说我胖了穿着不好看就没买,”
康乐慢悠悠拧上水龙头,回到客厅抽了张纸巾,边擦边打量,最后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看了眼靳思危,笑着说,
“他哪是嫌你胖啊,不舍得给你买还差不多,”
“靳思危!!!”美女怒目一瞪,涂着珊瑚红指甲油的爪子一把掐住靳思危脖子,狠命嚷嚷,
“说!你是不是不想给我买?!”
“不是,丹丹你听我说――”被掐的人忙扔了烟,腾出手把美女制住,搂进怀里,一脸讪笑,
“我不是存钱买车呢嘛,等车到手了带你兜风去,裙子过段日子再买行不?”
“哼,”美女不满的扭了几下,杏眼也不瞪了,转而从靳思危怀中探出脑袋狐疑的盯着康乐,
“他说的是真话么?”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康乐也笑,全然不顾靳思危使劲挤弄的左眼,转身回房,“嘭”的一声,关门。
解开领带,束缚已久的胸口终于得到解脱。康乐往后一倒,陷进柔软的床里。眼睛虽是闭着,耳朵却清楚得很。
“丹丹你怎么就信他不信我呢?!”是靳思危的声音,
康乐一听就笑了,睫毛扑闪了几下,没出声。
“信你?信你才有鬼了,靳思危你老实跟我说,存钱是不是真为了买车?!”
“当然!!!”靳思危都没犹豫,张口就来。
他没说完的话,康乐自然知道。当然是,或者当然不是。
“行,一个月后你要拿不出车来看我怎么折腾死你,”话刚说完,接着传来一阵高跟鞋步履如风的响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远,就在康乐以为许丹丹已经走了的时候,又听到她的高音,
“别拿自行车忽悠我啊!”
“残疾人助力车算不?”靳思危嘿嘿傻笑,
“四个轮子以下的统统出局!”
随着一声关门的巨响,人总算是走了。
七月的末尾,天气燥热无比。
比天气燥热的,是康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