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我以为我们要到了,因为据说马车四天即可抵达,我想牛车慢一点估计也就是多两天罢了。
没想到,我们目前到的只是全程的一半。
一半。
难怪只收马车一半的钱呢,这是正比还是反比关系来着,原谅我的大脑被这个坏消息冲击成浆糊了。
迟浩然这是要上京赶考,不是自驾游啊,我一时脑残选了这么一辆破车,不是坑了他吗?
不对,苏小侠也是要参加武举的人,怎么一点也不急?
对于我的疑问,苏小侠乐呵呵地说:“锦兄弟,你有所不知,武举和文举考试时间是不一样的——”
我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武举历来要比文举早几天。放心吧,我都来得及,迟兄肯定也来得及。”
一口血又给咽下去了。但这股想要拍死他的冲动又是怎么回事呢?叫你特么的说话大喘气!还有,小爷我姓杜不姓锦,能不能叫我杜兄弟?你以为这是国外啊,姓在后名在前?
但是这牛车真的赶得及吗?我不禁怀疑地来回打量这对活宝主仆。苏小侠淡定地啃一块烧饼,老黄牛淡定地吃草,但我好像感受到了从它鼻孔里散发出来的王霸之气。
我不屑地哼一声,小样儿,这会儿有力气耍威风,在路上的时候你敢不敢快给我看?
整装重新出发的时候,一人一牛似乎都带着那么点复仇者的气息。一路速度加快了不少,老牛一边反刍一边以比前几天快得多的速度往前赶,也不怕得盲肠炎。看来这家伙还真是个后程发力型的选手。
又这么赶了一天路,剩下的路程居然缩短了三分之一,比前面快了一倍。按这样的走法,应该还不至于赶不及,我放心了一些,同时决定打消换马车的念头。一行人走了这些天,倒真的有点感情了。
老黄牛在一旁吃草,我走到远一些的地方帮它拔草,一边喂一边沟通感情,希望它再接再厉,明天也能跑出好成绩。不过人家根本不甩我,还极其不耐烦地转过身,自顾自吃草。
讨好失败。我颓废地坐回迟浩然身边装蘑菇。
自从发现牛车套装的第二用途后,我们几乎没在正常地方过夜了。一般都是尽量赶路,天黑了就找个空旷点的地方生火打地铺。
两个火堆一点,煮点开水、干粮,睡觉前灭掉其中一堆,巴拉干净之后在上面铺上木板和车篷,除湿又保暖,没错,这是个夏天的夜里需要保暖的时代。一个火堆外加一头忠诚的老黄牛,我们几乎不用特别安排人值夜。
这天夜里,我正往篝火里丢柴呢,突然想到迟浩然上次进京的事了,都没听他讲过进京路上有
什么好玩的事。我手肘碰碰他:“你上次怎么来的?路上有什么好玩的事不?”
苏小侠一听迟浩然已经进过京了,也很好奇,放下正在煮的干粮,凑过来听。
“上次是跟杨淳风的车队一起走的,马车。”
一定是我们绝交的方式不对!多么好的资源,就这样被闲置了。
第七天我们依然住在荒郊野岭,如果牛车继续保持这个速度,明天晚上我们就可以在长安城里面或者距离长安城不远的郊区过夜了。慢热型选手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夜深了,我们三个人挤在一张床板上睡觉。迟浩然抱着我睡中间,苏小侠睡在迟浩然背后,这些天一直是如此安排,无奈我今晚怎么也睡不着。迟浩然的呼吸就在我背后,一下一下落在我脖子上,这叫人怎么睡啊。
我正在纠结着要不要伸手纾解一下,苏小侠却猛地跳了起来,我讪讪地把手从裤子里拿出来,挣脱开迟浩然放在我身上的胳膊,也坐起来。
苏小侠让我摇醒迟浩然,收拾地铺准备跑路,他自己飞速把篝火灭了,草木灰和未燃尽的枯枝都用脚踢散。
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的肢体动作来看,我们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我麻利地把床板和顶棚收起来。
苏小侠并没有把车板安装到老黄牛身上,只是牵着牛,示意我们拿好东西跟上。
我们过夜的地方就在路边的小林子里,地势平坦,继续往树林深处走,居然是小山坡。等我们一行人加一头牛翻过小山坡的时候,苏小侠示意我们可以停下了。我舒口气,把手里拖着的床板放下。
这里的地势很高,月色朦胧里可以看到很长的路段。大约一炷香工夫,从我们的反方向来了一队人马,大约十来个,为首的三人骑着马,后面一群喽啰状的家伙举着火把跟在后面跑。
本以为是夜行的队伍,没想到他们径直往我们之前休息的地方走过来。不是吧,都已经是京城附近了,难道还有山贼?
我们走得匆忙,根本来不及完全消灭痕迹,更可怕的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逃,又嫌车板太重,是拖着车板走的。只要那帮山贼顺着地上的印记走,绝对能把我们揪出来。想到这个,我恨不得赏自己两巴掌,叫你偷懒,命都没了,这下好了吧!
出乎意料的是,这帮山贼并没有追击,其中一个顺着车板的痕迹往我们这边望,然后大吼一声:“X你老母,出来混也不多带点钱,穷鬼!坐牛车的穷鬼!”
“……”
喊完这个,那人就被同伴拉走了。
我重重吐出一口气,身子也顺着车板往下滑,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苏小侠和迟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