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等了一会儿,果然听到外面传来声音:“有请贵客下轿——”嗓音尖尖细细,像吊着一截细丝,怪异得难以形容。
“……”贵客是指蒙着眼睛的我和迟浩然吗?
“尊贵的”我和迟浩然被人“请”下轿子,也许表达成“被人不容拒绝地从轿子里拽了出来”更合适一些。陪伴了我们一个时辰的黑布也被取下来了,天已经黑了,眼前灯光一片朦胧。旁边站着的人没有急着涌上来,可能是在等我们适应光线。
朦朦胧胧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才完全消散,我看清眼前的场景的那一瞬间只想化身咆哮教主。
你特么的瞎折腾个什么劲儿!!!这种金碧辉煌的建筑一看就知道是哪里好吗?黑布蒙着有个P用啊?要想不暴露,你特么的就不要把我们的黑布拿下来!!!现在什么都看到了,你是想要灭口还是咋的?
……呃,不会真的是要灭口吧?
尖细声音的主人完全没在管我的神色变幻,见我和迟浩然都已经适应光线,指挥两个小宫女领路,带我们进了最近的一间屋子。这是我在古代见过的最气派的房间,在现代也只有故宫能勉强与之相比,但我只是粗略扫了一遍,根本无心感慨自己又长了见识。
就算我不小心穿到这里,占用了尊贵的皇帝陛下的子民的身体,也不用一国之主亲自过问吧?难不成他还要亲自做点火仪式的火炬手?
我忐忑地坐下不久,就看到一个人风风火火地进来了。我下意识站了起来。没想到那人看见我之后一愣,猛地冲过来抱住我。
这是什么情况?在我被勒死前,那人总算放开了,但下一秒又拉住我的手,急切地问:“孩子,你这些年过得好吗?怎么现在才回来?”
不、会、吧。
我一不小心占用的身体的孩子家长找上门来了?
我试图使劲儿挣开他的手,不过那双手就跟钳子似的,根本无法挣脱。我求助地望向迟浩然,你个白痴,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下你那一脸震惊的表情,帮我把这个大叔拉开啊?
不过迟浩然还是很给力的,上前解释一番在哪里捡到我,我又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些年过得怎样云云,那人总算半信半疑地放开了。
等到三人都冷静一点之后,激动的大叔总算开口了:“小锦,你知道吗?这几年我们一直在找你,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又担心你还在生气不肯见我们。父亲和爹爹年纪也大了,经不起折腾
了,这次回来你就不要再走了吧?好不好?”
以上说明四个问题:第一,这个身体也叫小锦;第二,这家伙是个问题少年,发生意外前小家伙离家出走了;第三,小家伙没有母亲,是在同性伴侣的抚养下长大的;第四,小家伙被他父亲和爹爹给宠坏了,脾气很臭。
爸妈,你们看到没,现在知道我是一个多么靠谱的好孩子了吧?
现在的问题是眼前的大叔到底是孩子的父亲还是爹爹呢?与称呼对应的职位是不是皇帝和威远将军?
我盯着那人,试图看出他的身份来。他以为我想起了什么,很高兴地看着我,以眼神鼓励我继续。
我很想告诉他:死心吧,你孩子不可能想起什么来的,这芯子已经换了。但是这种父亲对孩子的爱意让我难以启齿,我决定还是继续假装失忆,好歹给他们留个念想。
这么诡异地对峙了一会儿,我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起来了。大叔像刚刚反应过来,连声招呼人送吃的进来。
皇家服务就是好,不一会儿桌子上已经满满地摆上漂亮的碟子,可惜只有点心,梅花糕绿豆糕紫米糕,看得我眼晕。
我小心翼翼地瞄了大叔一眼,心里很踟蹰,都已经认亲了,我是不是可以稍微对食物有点要求?见我犹豫好一会儿还不动筷,大叔以更小心的姿态问:“小锦不喜欢吃这些?不喜欢吃也没关系,想吃什么我们重新做。”
我看看迟浩然,他显然误会我的意思了,冲大叔道:“小锦爱吃蔬菜,不要兔肉。”
……其实也不是不爱兔肉,但真的有点腻得慌。
很快换了一桌菜。没了性命之忧,加上实在饿得狠了,我放开矜持狼吞虎咽起来。大叔很受鼓舞,不停帮我夹菜盛汤,还一个劲儿夸我长大了不挑食了。
爷从来就没挑食过好吗?吃饭但凡小动作多一点,老爸的大耳刮子就悬到头顶了,为了不让它掉下来,我一向都老老实实的。
这满腔的父爱差点噎到我,大叔敏锐地感觉到了我的不悦,自发收声,专心给我夹菜。这年头做家长可真不容易。可是不管怎么样,他的孩子都没办法回来了。除非是身份互换,但是互换的话,我怎么把迟浩然带走呢?
吃到半饱的时候,又进来了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度要绝望了,最后居然刷出来了,求抚摸~~~
☆、身世(二)
看到这个男人,我已经不需要再疑惑两人谁是皇帝谁是将军了。后面进来的这个,要不是皇帝,那就是准备当皇帝的将军,这气场强得,令人无法直视。尽管他已经努力收敛气势,我还是被压制地死死的,机械地把食物咽下去,等待回话。
他看到我的那一瞬间有一点错愕,但真的只有一瞬间。
将军站起来,跟他请安:“陛下,您来了。”
果然。
“不是说过很多次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皇帝陛下皱皱眉,伸手按在将军肩膀上。将军顺着力道坐下了,皇帝陛下才满意地舒展开眉头,也跟着在主位上坐下了。
我能说他眉头一皱,我肝儿都要颤了吗?我承认了,我就是怂货,怂货就是我。
记得刚来的时候,我还感慨自己穿得太晚,不然还能开着外挂赚点功名利禄,现在见到老乡真人,这心思完全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