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跃江应声,“好啊,她会的。”
允清拍了他一下,眼里还有责怪。宋子休咳了两声,“清清你过来陪我坐,他们知道轻重的。”
过来人,总是看的透彻,梁跃江这小子,某些地方倒是和自己很像。宋子休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晚上早点休息,学校事情多,允清这段时间累着了。”
他说:“易和社的画赛,宋氏收到邀请函,我让汉南出席,允清,你要是想去就跟弟弟一起。”
宋允清一恍然,这一周报纸杂志刊登最多的就是关于此次比赛的各种新闻八卦,就连学校同事也津津乐道,唐意浓这个名字,提及的次数极多。
灵气逼人,这是一种天赋,二十余载的年岁辗转中,唐意浓的笔触更加成熟,当年的一鸣惊人,而后悄声隐退日本,数月前的高调复出,代表清远堂的冯迟参赛。
这样的气势和阵仗,犹如破光过来。
惊艳人眼的,是画,也是人。
身边的梁跃江似乎有点僵,虽然动作无常,但小清知道,他是不高兴的。
“爸,我不去了,晚上在家看看直播。”
宋子休点头,“也好,易和社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
*
事实上,一个月前媒体就争相报道此次决赛,选手资料,背景经历,更甚者,几位势头正旺选手的八卦也被写的有声有色。
唯有一人,一身清白,最想挖她的料,却奈何无从下手,作画虽是高雅之事,但凡掺了名利钱财,总会有几分变味。
清高如她,唐意浓的身后,站着冯迟。
不能承诺让她在他的心里安家落户,却有足够的能力和用心,为唐意浓圈出一个世界———
没有风花雪夜,却是稳妥至极。
“会紧张吗?”冯迟站在身后,唐意浓背对着,窗外风大,她的头发扬起一道浅浅的弧。
意浓回头看他,画笔颜料纸张,三大箱子准备齐全,昨晚小开口,“紧张也没关系,意浓,别怕,你的紧张,我帮你担。”
“我要是输了呢?”她无情绪,“易和社的画赛,只设一奖,只有一冠。我要是输了,赔不起你。”
冯迟笑言:“不行,如果输了,你得赔。”
唐意浓拧眉的样子很冷艳,却听他说:“如果输了,我要你赔一场姻缘给自己。”
冯迟声音忽的变软,“意浓,女孩子经不起等,你这样,我对不起你的父母。”
“不用你在意。”唐意浓打断他的话,“不爱就算了,你也不要左右我的爱,我愿意等谁是我自己的事,如你所说,我二十六岁不小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的父母不需你对不起,有天有眼,泉下有知,他们的女儿所做一切,凭心罢了。”
冯迟不说话,被她堵的无话可说,唐意浓却突然莞尔,“讨厌我这样跟你说话吗?冯迟,我就乐意这样喜欢你,你想要的,我一定帮你争取到。”
一室安静,只听得到铅笔蹭响纸张的声音,唐意浓几笔勾勒,她把画递给冯迟,“送给你。”
纸上所画的,是一朵玫瑰。
“你先走吧,四点召开媒体大会,我再练练笔,等会直接去赛场。”
唐意浓笑眼微翘,拍了拍胸口说:“其实啊,我还真有点紧张,现场作画,还不知道题目,还弄什么电视直播,那个危安真的挺无聊。”
冯迟“恩”了声,“他是个阴晴不定的人,我和他打交道这么多年,也算了解他的性子,看起来很浮躁,其实内心沉稳心计很深。”
冯迟打量着意浓,“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动了感情。”
唐意浓面色倏地变差,冷冷道:“他是一个变态。”
冯迟咳了两声,左手握成拳抵在唇上,尽量把咳声压小。
唐意浓语气一软,“你最近好多事,天气变的快,自己注意身体。”
女孩子的心,敏感细腻,尤其面对喜欢的男人,见不得他一丁点的不好。
“好,我知道,你休息会,五点我让司机来接。”冯迟把门轻轻带上,他一走,唐意浓觉得房间一下子空了。
*
易和社画赛二十年如一,不论身份,不论来路,只要才华横溢,能者居上,一支笔造出一个锦绣前程。
社长危安,万分惜才,早有传言他喜欢唐意浓,而冯迟和他妹妹的情感纠葛,也是公开的秘密。
今日决赛,看的是群雄角逐,有心人,也会留意三人的微妙关系。大赛一局定输赢,两小时的现场作画,最后评委打分,高者胜出。
危家百年名誉,危安自幼学画,倒也是个奇才,更可贵的是,他将易和社的传统和商界利益结合到极致。
他今天一身黑西装,本就是冷酷的男人,今日更是不苟言笑。观众席分两大块,右边百来个位置,落座此次参赛的企业公司,而冯迟,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
离比赛还有一小时的时候,观众便已满席,众商业精英一出来,镁光灯闪亮全场,从站位上也看出端倪,冯迟无形中被拥在中心,谈笑风生的模样,却始终一副淡然姿态。
直播也已提前开始,镜头有意无意的给冯迟特写,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很上镜。
梁跃江进房间的时候,宋允清下意识的抓紧遥控器,手却被他按住。
“不好看么?别调台了。”梁跃江贴着她坐在沙发上,食指绕起她腮边的头发把玩,“我的画家老婆喜欢这些,我陪你。”
“你今晚还有很多事要做吧?不用陪我的,我自己随便看看。”她捏了捏小江的下巴,“我帮你买了须后水,你晚上用用看。”
“随便看看?”梁跃江笑着说:“小骗子,你盯着电视时,眼睛好亮。”
眼睛骗不了人,而她实在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
宋允清想到了,冯迟也这样说过她。
“小江,你为什么不喜欢冯迟?”
他陡然警惕,随即漫不经心,“他有什么地方能让我喜欢的?奸诈?耍心机?还是抢我的女人?”
梁跃江瞥了眼镜头里的冯迟,不屑道:“早年还让一个女人为他跳楼自杀,你以为这样的男人会好到哪去?”
宋允清没有特别的反应,她一直盯着电视,那些盛况空前的场面,诱人无数。
梁跃江也不做声了,两人沉默着,他心思一转,伸手把小清捞在了怀里,“他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良久,小清轻声,“恩,他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
*
冯迟第五次看表时,眉头终于有了浅浅的拧迹。只有二十分钟了,意浓怎么还没来。助理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冯迟淡淡点头,倒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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