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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水走过去,拍着阿吉的肩膀,说:“猴子三是吃墨水长大的。自古文人事非多,他喜欢出风头,难道你也不清楚?”有水说完转过身对着桔乡村的村民,高声道:“大家静一静,刘教授今早来了我们桔乡村。有关病菌问题,她有话要同我们说。现在,我们去找她好不好?”
桔乡村柑农听到刘教授来了,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有水,我也带狮村的柑农到桔乡村。”容姨从人丛中突然站了出来。
有水说:“好呀,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嘛。”
狮村的柑农早就听说过刘教授的名字,如今见到容姨出面,有水同意,顿时显得很兴奋,个个都想跟刘教授学点管理桔子的知识。
美好早就带着刘教授来到了人群的后面。看到刚才那种可怕的场面,刘教授手心里一直在捏着汗。她除了要说农民的法制观念淡薄之外,更加觉得农民阶层的科学意识非常朦胧,种植知识十分肤浅。稍为懂得点病虫害的常识,绝不会发生这次闹事的风波。不过,她佩服有水的处事能力,以及在村民心中的威信。
有人发现了刘教授,于是大声高叫起来。
人群沸腾起来了。他们很快把刘教授包围在中间。
看到柑农这种渴望知识,迫切需要掌握桔子管理技术的精神,刘教授的心倏然从刚才那种紧张的氛围中解脱出来,说:“我现在很开心,只要你们理智、理解,我愿意同大家讲很多有关管理桔子的知识。”
有水想到刘教授毕竟是有名气的教授,以示礼貌待人,他向刘教授提议找个舒适的地方坐下来。可刘教授摆了摆手,说:“我自己也是一个普通人,恰逢这次是两村人聚合,机会难得。”刘教授走上一块高地,又说:“今次桔乡村惨遭黄龙病的毁灭性打击,我作为一个农业教授,同你们的心情一样,心里面非常难过,痛心。但我可以告诉桔乡村民,这次灾难并非狮村人所为。我说的病菌是从狮村那边传过来,其实只是一个方位而已,大家不要理解错了。不过,即使是病源来自狮村,也不是一种恶意。我也是农民家庭出身,知道农民是最憨厚、最诚实,最讲经济效益。我刚才说到的这种菌系,因为传染力非常强,它可以随着风的方向漫延开去。至于病菌源头是否出自狮村,有待专家作进一步的鉴定。”
说到这里,有柑农问:“刘教授,如桔树传病了怎么办?”
“这个问题问得好。”刘教授说:“一经发现病株或可疑病株,立即挖除集中烧毁。挖除病树前,应对病树及附近植株喷洒40%氧化乐果1000倍液等药剂,以防柑桔木虱从病树向周围转移传播。”
刘教授不厌其烦地向柑农回答讲解有关柑桔的知识。
……
送走了刘教授。有水走在回村的路上,脑海里又呈现出刘教授的音容笑貌,深深地敬佩刘教授那种无私奉献的精神。
自从有水认识刘教授后,觉得刘教授没有官架子,把桔乡村视为她的娘家,把刘嫂看作是她自己的亲妈。她每来一趟,必带一些吃的穿的给刘嫂。一有空,她便自掏腰包坐车来桔乡村,为柑农排难解忧。
这一次,刘教授塞给了有水300元,叫他不要气馁,要振作起来,一定要重拾家园。刘教授还对他说,她回到县城要去找李书记,把桔乡村这次毁灭性的灾害报告给他,希望能得到县委的重视。
说到李书记,之前,有水原本也想到县城找他,把桔乡村最近发生的不幸告诉他。但想到李书记工作繁忙,何况一个小小的桔乡村算得了什么?
老二以及任桂好曾经给有水打气,并愿意陪他一同上县委求助李书记。他本来心动了一下,可他又突然感到很惭愧,觉得自己不但没有做到科学管理,反而被病菌毁灭了所有桔树,所以没面子见李书记,也不敢见李书记。
眼下怎么办?手头上就只有那么300元。是干下去,还是另谋出路?有水躺在椅子上闭目苦苦地思索着。
爷爷的影子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接着,刘嫂临终前死不瞑目的那一刻又浮现在他的眼前。有水一拳打落到饭桌上,决定重新用无菌苗种植,有多少就种植多少。
主意刚下。老二进屋来了。老二的来意是叫有水还钱,说他爸病重入了院,急需钱动手术。高老标本来吩咐老二别去找有水麻烦,叫他到亲戚家里借。可是,老二到几个亲戚处跑了一趟还揍不够钱,无奈,只好直闯有水家来了。
有水的脑海此时一片混浊,心情沉重无比。他答应老二想办法尽快归还。
有水话音刚落。美好像风一样轻飘飘的从学校返回家中,刚好碰上了出门的老二。她一放下书包,便上前扑向有水,双手圈住有水的脖子,兴奋地,“干爹,我考上了大学。”
有水望了望美好,苦笑了一下,随即又嘣紧了脸。
“干爹,这是桔乡村自古以来第一个被名牌大学录取的大学生。你要为我准备好学费。”美好显得很兴奋。
糟糕,美好发觉干爹的脸上不但没有泛起喜悦的波浪,反而增添了愁眉苦脸的波纹并占据了整个空间。她想起匆忙而走的老二定是来催她干爹还债,要不干爹怎会兴奋不起来?美好感到失望了,因为她意识到了什么。她的眼睛随之变得暗淡无光,悄无声息地松开了双手,带着灰色的脸躲进了房间,伏在床上哭泣起来。她原本设计好准备接受干爹热烈的祝贺,却万万没有料到干爹那异样的神态冷落了她。
此时此刻,有水像个木头人站着,脑海里在想着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