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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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傍晚，李书记为答谢关老师对桔乡村的热心支持，要宴请关老师到家里作客，说亲自下厨包饺子。他刚跨上车，忽然想起忘记了叫有水，便向着转身离去的有水放声喊道：“有水，你也去。”

有水觉得自己出身贫贱，跟着当官的在一起有损他人形象，便回过头摆了摆手，示意不想去。

“小陈，你快去拉他回来。”李书记侧过头对着司机小陈说。

小陈听到李书记命令，不敢怠慢，立即关掉了已点火的发动机，跨出驾驶室跑了过去。

李书记坐在副驾驶室位置，隔着挡风玻璃看见有水婆婆妈妈的样子，即刻推开车门，大踏步走了过去，拍了一下有水的肩膀，“这是我的命令，你怎能不执行？”

有水望了望李书记，“我，我无功不受碌。再说我欠你的太多了，李书记。”

李书记换了另一种语气，“哎，我们都是老相识了嘛。”说着，他用左手托了托架在鼻梁上的近视眼镜镀金框架，又说：“桔乡村的困难是暂时的，别对自己失去信心嘛。你想一想，以前桔乡村的日子那么艰辛、坎坷都挺过来了。现在有县委县政府支持你们柑农，为你们排忧解难，你更要坚强起来嘛。”

“我……”有水抬起头想说什么，却被关老师的声音打断了，“有水，你看，刘教授来了。她是专程赶来看你的。”

有水还末反应过来，刘教授已从大门口快步来到了有水跟前。她像疼爱儿子似的，双手搭住有水的双肩，睁大眼睛左看右望，她觉得有水脸容憔悴，双颊变得像块薄饼。她一把拉过有水到另一边，板着脸，“有水，我上次临走时同你交了个底，说你经济上若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跟我说，怎能够遇到困难就要离开桔乡村这块宝地呢？你以为出外去打工赚钱就能改变你的命运吗？桔乡村还有很多事情要等着你去干啊。”

有水侧着脸说：“还有老二嘛。”

“嗨，老二毕竟刚上来，没有你经验丰富。再讲他人缘远远不及你嘛。在这关键时刻，你却跑了出来，柑农们岂不更加散沙一盘？”刘教授盯着有水说。

有水垂低着脑袋，脸庞是一阵一阵的绯红。他没有恼怒，也不敢恼羞成怒，一直怪怪地静心听着刘教授的肺腑之言。他心里在想，骂吧，你们淋漓尽致的骂吧。

忽然，他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溢出了眼泪。片刻，他又从地上站了起来，跑过去对着李书记、关老师，说：“我知道你们关心我，也很关心桔乡村。我这次跑出来实在对不住大家。”他用拳头攥着胸膛，“不过，我刘有水毕竟是一条好汉，我决定明天返回桔乡村。”

刘教授露出了笑意。关老师拍起了手掌。

李书记拿出单位当月发的工资全部交给有水，说：“老二家生活上也有困难，你先把债还给他。至于那些贫困户生活上的困难，我们县委县政府会想方设法及时跟进。”

李书记说完，关老师当即表态，“李书记，我三天内把扶贫款送到桔乡村去。同时，我无偿支持桔苗。”

李书记当即伸出阔大的手掌，有力地紧握住关老师粗糙的手掌，眼睛显得有些潮湿，说：“我代表县委县政府，以及桔乡村柑农对您的热心支助，表示衷心感谢！”

站在一旁的有水，咧开嘴唇开心地笑了，笑得就像鸟儿在桔乡村山上吱吱喳喳一样。

同一时刻，在桔乡村那边老二正召集生产队干部商量有水出走，以及如何救桔乡村的事宜。当接到刘教授说有水要返回桔乡村的电话，个个的心情顿时舒畅，活跃起来。老二随即向大家宣布借着有水回来的机会，桔乡村要在明天召开“重拾信心战胜灾害”的动员大会，同时迅速落实李书记的重要指示精神。

第二天早上，有水坐上了开往狮村的班车回桔乡村。

在村口，以任桂好为代表的几个村民列队欢迎有水。阿吉和朱八戒则举着一幅横额，上面写着：欢迎刘有水返回桔乡村。

有水一踏入村口，见了这般情景，就好像离开桔乡村十年后重回旧地，一切尽欢颜，顿时感动得泪湿眼珠。

美好更是高兴得扑过去搂着干爹哭了起来。

按照老二预先设计的方案，任桂好把有水接到祠堂来。祠堂内，所有村民全部到齐。

有水一跨入门槛，顿时，全场掌声雷动。

有水根本想象不到村民依然对他信赖，给他信心，给他鼓劲，不由激动得要用衣袖拭去涌出眼眶的泪水。

站在讲台的老二脸上露出喜悦，“现在，有请我们前任生产队长刘有水上台讲话。”

老二很会动脑筋，他估计有水离开桔乡村后，定是百感交集，心中一定有很多话语要向村民表达。同时，他要利用有水在村民心中的影响力，达到回复村民的信心。

有水呆然地站着，脸上感到一阵阵的灼热。

热烈的鼓掌声尤如海洋里掀动的波浪，终于把有水推上了讲台。

他站在讲台，睁开一双愧疚的眼睛，扫视着挤满了祠堂的村民，泪水涌出了脸庞，久久挤不出一个字来。

片刻，他把泪止住了，“各位老乡……”说到一半，他的眼泪夺眶而出，泣不成声。

站在有水旁边的老二，立即把有水搂在怀里，弯低头将嘴巴送到有水的耳边，悄悄地说着什么。

良久，有水振奋起精神，说：“我希望我的昨天，不，应该是桔乡村的昨天已成过去。”

村民自发性地鼓掌。

有水声音洪亮，说“正当我们桔乡村处在生离死别的时候，幸好有县委李书记，以及关老师、刘教授对我们的关心和支持。我这次返回桔乡村就是受他们的重托，与你们一道克服困难，重振发展沙糖桔种植业的雄风。”说到这里，有水突然加大了语气，“我们一定要建立一个新型的桔乡村！”

朱八戒等一大群村民听到“我们一定要建立一个新型的桔乡村”这句铿锵有力的话语，倏地精神焕发，情不自禁地跳了起来，纷纷拥到有水身边。人群中不知是谁人高声喊道：有水，我们跟着你！有水，我们全力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