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大铲接了过去之后,赵添喜卖力地帮起了忙。
三个人齐心合力,总算是把谷子用麻袋,全部都收纳了起来。
大雨哗啦啦地浇下来,一下子就把晒谷场浇湿透,三个人站在草棚下面,等待着天空放晴。只是一场过云雨,来势虽然凶猛,但不会下得太持久。果然只是半盏茶的功夫,外面又恢复了烈日当空。
落雁拿扫帚把晒谷场上的积水扫干,谷子又可以重新铺回去继续晾晒。
赵添喜帮忙帮到底,把一袋袋的谷子从草棚扛出去,继续帮她们干活。他也不多言只是埋着头做事,落雁不想欠他的人情,但又不能开口赶人,只能是任由着他。待到事情都全部干完,赵添喜才向她们告辞。
“落雁,我走了。”
他匆匆地看了落雁一眼,然后立即又羞愧地低下了头。向落雁的娘也打过招呼,他低着头走开。
“添喜,喝碗水再走吧,落雁煎了南瓜饼子,你也过来尝一尝。”
落雁的娘开口把他叫住,赵添喜停下了脚步,眼里涌进去的都是惊喜。落雁看着他走向她的娘亲,从她手中把茶碗接过去,一下子整颗心都沉到谷底。
061鸡啊兔啊
“大娘,以后有什么活要干,记得开口叫我。”
赵添喜喝过用桂圆叶煮的茶水,又吃了落雁亲手煎的南瓜饼,然后才满心欢喜地离开。落雁的娘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埋着头继续做事。知女莫若母,反过来也是一样,她的心里有什么打算,落雁又岂能不明白?
当初赵添喜请媒人上门向江家求亲,落雁的娘拒绝,原因只是介意两村之间四十里山路的距离,担心落雁一旦在夫家受了气,娘家的人都收不到消息,所以她打心底里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远嫁。
赵添喜随着他的三叔在十村八寨之间收购山货,然后再转手卖给城里的商铺,几个年头下来也赚了一些钱,再加上家里还有田地,所以家境很过得去。他不单止身壮力健,而且父母姐弟齐全,所以今非昔比在他与归靡当中,落雁的娘轻易就有了决定。
不过是四十里山路,与要把落雁嫁给一个既是孤儿又是哑巴的男人相比,完全就不成问题。
赵添喜喜欢落雁,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落雁相信只要他再让媒人上门求亲,她的娘亲一定会没有犹豫地答应,而归靡连半分可以娶到她的机会也没有。
“有力还一个人留在了家里,你早点回去照看他一下吧。”
谷子重新在晒在谷场上开铺,落雁的娘开口打发她回家。落雁挽起篮子,心事重重地沿着梳河,一路往村子里面走回去。
清澈的河水围绕在身边,河道里面的石子清晰可见。
那天她就是在这个地方洗衣,结果失足掉进河里,最后被归靡救起。假若他不出手相救,他们之间或许就不会牵扯出这么多的联系。落雁在水边蹲了下来,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发呆。
柔肠百折,心事难下,她以后应该何去何从?
她的十六岁生日刚过,但是假若让她嫁给一个不情愿的人,她的一生定会变得漫长而充满苦楚。
“汪汪——”
身后有狗吠声响起,然后归靡的大黄狗,直直地向着落雁扑了过来。
落雁正是对着河水出神,猛然间被吓了一跳。
在她几乎要再次掉入河水当中的时候,腰身被强壮的手臂挽住,她被用力地拉了回来,然后撞入归靡宽厚的胸怀当中。
他背着长弓和箭袋,身上有男性的汗水气息。紧贴,四目相对,落雁所有的委屈和心酸,忽然间都涌了上来。
“为什么你总是要这样?”
她发泄地用拳头捶打着归靡的胸膛,“你总是招惹我,然后留下一大堆的乱事,你让我怎么办才好?”
明明打的人是她,但是绵软无力的拳头砸在归靡身上,完全没有把他弄痛,落雁自己却哭得梨花带雨。她娘已经动了要把她嫁给赵添喜的念头,假若她真的要被嫁到赵家村去,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全怪归靡的鲁莽,假若他不开口要她,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归靡毫不还手任由她捶打,直到她把情绪都发泄完为止。
落雁像是兔子一样哭得两眼通红,他用粗糙结着厚茧的指腹,抚过她光滑的面颊,替她把眼泪都抹掉。
从刚才见面开始,她就一直哭,她的眼泪灼得他整颗心都痛了起来。
归靡把落雁拉着坐了下来,摘了几片草叶,手指灵活地交织,很快就织好了一只碧翠的草蜢。他拉起落雁的手心,把草蜢放进了她的手心里面。他能够给她的就只有这些,希望能够换走她的眼泪,让她不要再伤心地哭泣。
“丑死了,我不要它。”
落雁咬着下唇,眼前这个高大又壮的男人,想不到手指可以如此灵活,编织出活灵活现的草蜢。
归靡的眼里闪过一丝困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