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巡视而来的御史,一旦按照清欢提供的线索追查下去,承阳王府难逃责罚。
因此杨越约了清欢在“天香楼”见面,他想要知道他处心积虑做了这么多,到底与承阳王府之间有什么过节?而他又要怎样才肯放过他们?
坐在“天香楼”的二楼,水面风来,杨越把茶杯递到唇边。
他曾经与落雁坐在同样的地方,向她提及自己的娘亲,她开怀地吃着精美的点心,笑容天真烂漫。他陶醉在她的笑容当中,或许当年他的娘亲与王爷相遇,也曾经有过同样的场景。
因为真心地喜爱过,所以到最后换来背板,才会有那么深的怨恨。清欢如期赴约,与他同行的还有归靡。
他走上楼梯,便看到杨越穿着一袭月白的长袍,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喝茶。这个男子的平静、孤寂,在人群中轻易就能够让人一眼辫认出来。
以往他一直称他为“少爷”,但是如今已经不再适合。他拉着归靡在杨越的对面坐下来。
“清欢。”
杨越把手中的茶杯放下,抬起了眼看着他,同时还有他身边的归靡。清欢辞去他府上的差事然后离开已经有四个月,他的肤色晒黑但是身形却是壮健了许多,眉宇间的气度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他是我失散多年的兄长。
清欢看了归靡一眼,轻描淡写地开口说:“落雁上个月出嫁,与她成亲的人就是我大哥。”
杨越的目光落在归靡的身上,一刹那间感觉自己被彻底背板,不单止清欢怀着目的接近,甚至连落雁也一样。他的心头有怒意升起,或许当年他的父亲被娘亲背报,怀着的也是同样的愤慨!
104贻误前缘
“原来你们都早有合谋!”
杨越捧紧了桌面上的茶杯,被背板的滋味并不好受,他是彻底被刺伤。他真心的喜欢过落雁,甚至想要把她留在自己的府中,作为一生相守的人。但是如今却发现,她跟他相处下来的全部,都是虚情假意的算计!
“杨越,对不起。”
清欢抬起了眼看着他,他对利用了他有愧疚,但并不后悔。“这件事跟落雁没有关系,她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她什么都不知道。”
“说讨不起已经太晚。”
杨越霍然地站起来,一句“对不起”弥补不了伤害,按照王爷的性格,他必定不会再衬这对兄弟手下留情。
归靡伸手拦住了杨越,用手心沉稳地拍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坐回原来的位置之上。他和清欢仇恨的是他的父亲承阳王爷,他并不迁怒杨越,况且有力和落雁在城里的时候,曾经得到这位东主很多的关照。
“你有什么话想说?”
杨越正视着归靡,他心头的情绪很复杂。落雁拒绝了他,却选择嫁给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曾经真心祝福她婚姻美满,但是眼下却无法坦然地面对她初嫁的丈夫。他一时间无法判定,清欢的说话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落雁是不是真的完全不知情?
“我大哥是哑巴,他不能开口说话。”
清欢的目光看过来,“坐下来吧,他想要告诉你一些关于你娘亲的事情,就当作是我们对你的补偿。”
杨越拧结着眉心,重新坐了下来。
自从他的娘亲被逐出王府之后,与她有关的一切便成为了禁忌。清欢的背扳,充其量只是一个小厮的身份,但是却彻底把王爷惹怒,他终于明白都是因为与他的娘亲有关的缘故!
“杨越,你娘亲被逐出王府,是因为我们的父亲。他是皇上赐封的安远将军,箭术百步穿杨无人能及,在军中有‘神射’的美誉,‘谢楠’这个名字曾经非常显赫。”
“清欢,够了!”
杨越铁青着面色打断他,即使身边所有人都传闻,他的娘亲因为一个男人被逐出王府,但她依然是他的娘亲,他身为儿子必须要拼尽全力去维护她。“你娘亲跟我爹是清白的。”
清欢直视着他,他不容许他人沽污他娘亲的名声,但牵涉其中的也是他和归靡的父亲,他的心情跟他是一样的。
“我爹率兵出征鸣沙谷,寒冬腊月大雪封山,但是陆续运抵的棉被和寒衣却被人动了手脚,里面填充的不是棉花全部变成了稻草。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会做这种丧家败国的事情。但是军中哗变,他蒙冤战死沙场,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十七年,但我们仍然要讨回一个公道!”
“你们似乎是认定了王爷,证据呢?”
杨越平静地看着清欢,虽然承阳王府一直主管州府的织造局,但并不能光凭他的一面之词。
有当年跟随我爹出征的副将在,你娘就是为此才跟王爷闹翻。我爹蒙冤战死,我们一家被关押,我大哥被王爷派人用热炭把嗓子灼坏。他那时候不过才十岁,即使与我爹有旧怨,但他怎能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毒手!后来你娘带着我大哥离开,而我也与他失散,直到十七年后的今日才兄弟重逢。
“我娘没有死?”
杨越听着清欢的一字一言,他所说及的往事,全部都是他过往不曾知晓。他自从被送出王府,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娘亲,她的死讯也是由旁人告诉他。但是十余年过去,他竟然发现自己一直被蒙蔽。
“她三年前已经病故。”
清欢看向归靡,而他向着杨越点头确认。
“教落雁刺绣的那位秋叶姑姑,就是你的娘亲,她嫁给承阳王爷之前,是内务府当中的绣娘,所以落雁的针法并不像民间的绣娘,就是因为你娘教她的缘故。州府的织造局,本来就归属内务府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