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哥眼神里的怪异意味莨栾还没来得及体会,就已昏睡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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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哄闹声将他吵醒,睁眼时头疼的厉害,眯了眯眼,还是热闹的酒肆。
晕黄的烛光刺得眼睛不太舒服,莨栾坐直之后,眼中有两个身影。
认真辨认,正是酒肆的掌柜与店小二。
此时他们二人一坐一站在他面前,表情甚是严肃。
小二哥见他醒了,老脸一摆,说道:“公子,只不过半坛你就醉了?”
莨栾忽略他的霸气,看向掌柜,掌柜年纪不大,比他大个两三岁或者应该说是比这幅皮相大个两三岁。
只不过打扮甚是不上心了些,柔长秀发用一条红布包裹一根玉钗横插其中,只剩几缕碎发垂于额前,遮住秀气的眉,上身穿了一件红色袄子,搭着一件藏青色褶裙,虽然简单,却不失大气,有丝丝风尘侠女的味道,若非小脸长得不错,莨栾也不想这般认真评价。
酒味涌动后,将目光定在了掌柜身上:“掌柜的,多少银子直说便是,你无需亲自守着。”
像她这种不加修饰却浑然天成的女子,笑起来是极好看,说起话来是极好听,她的声音又清又静,笑时左边还露出个小梨涡,就是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有些渗人:“确实没那个必要,但是你占了我做生意的地方睡觉,这就是客官的不对了。”
小二哥说:“公子不可以啊。”
醉酒之后,就是头疼的肆虐:“你无非是想找我算账,说这么多做什么?多少银子?”
掌柜听他这话,也不再打马虎眼,跟变戏法似得,不知从哪掏出了算盘,放在桌子上,纤细的手指拨的哗哗响:“其实也不会很贵,客官大可不用这么紧张,你的一壶酒外加你睡了一下午的场地费还有这中间的损失,不多不多,也就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银子?如此于情于理不容反驳的讹人是她的特色吗?
莨栾将钱袋掏出扔到了她的面前,手指揉着头道:“帮我找一个人,事成之后,酬薪双倍。”其实他不太缺银子,当年景逸的家产就足够挥霍,再加上这十年来大大小小生意不断,有些收入,所以那些银票基本没动过。
小二哥一瞧那钱袋,两眼直发亮。
掌柜的倒是平静,毕竟是一店之主,大场面没少见:“客官要找何人?”
莨栾闭上眼,仍揉着眉心,窗口有风窜进,木炭被风吹得火旺,音起音落,只有两个字:“木溪。”
离开小镇,除了身上有点盘缠,其余的,莨栾就跟个废人一样,掌柜好心,收留他在后院住下,小二哥自从知道他能很豪气的甩钱袋后,对他的态度有了大转变,人前人后伺候着,一口一个公子,叫的很是亲切。
莨栾本就烦与人亲近,特别是话多之人,只是碍着掌柜的面子,只好视而不见,掌柜对她酒肆里的长工宽容的很,有时他在窗下饮酒,小二哥也不请自来,端了酒杯与他对饮,这一来二去,时间一长,竟也与小二哥养出了默契,莨栾刚一坐下,他的酒就来了。
在酒肆呆了大约半个月,日日与酒为伴,也算过得潇洒,老板娘一直没开口说木溪的消息,莨栾也没去问,因为都知道她在找。
惊蛰过后,酒肆旁的红桃开了一树的花,落下的花瓣铺了一路,每位踩着它走进酒肆的客人,脚底都染了花香。
在树底下呆惯了,桃花开后,莨栾让小二哥在桃树底下置办了一张小方桌,小方桌上的摆设和在小镇时候一样,清茶,淡香!
他大致能明白进出酒肆客人眼里怪异的目光,在小镇时也这样,这些已经司空见惯,怪也不怪。
世间最容易改变的是习惯,最难改变的也是习惯。
提醒着他还无聊的活着的,也是这些习惯。
在找木溪的时间里,莨栾只管把自己的生活过好,饮酒,看书,点香,品茶,生死人肉白骨。
意外这词,在过去几十年的光阴里从未出现过,然后有一日,它截止在今日,这个意外,叫做文卿。
文卿是酒肆的常客,跟掌柜有暧昧不明的关系,要说如何知晓,是很容易猜测,文卿看掌柜的眼神不一样,莨栾曾在他闪烁的目光里猜到一些。
也许他的喜欢让他变得筹措不安,希望一举一动都得到目光。
文卿姿容清爽,身材修长,许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个性稍显张扬,莨栾在酒肆住了半个月,已经记不得他来过多少次,只是每回眼里的目光都很让人心惊!
一开始莨栾并不想理会文卿的事,但是听小二哥说,文卿对掌柜有恩,这又是他们的故事,他没多大兴趣。
毕竟他的目的只是木溪。
那时仍坐在桃树下,温暖的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空隙慵懒的洒在青衫上,带着春的气息,驱散点点阴寒,文卿再一次脸色不善的甩袖而出,跨过门槛,莨栾都能听见他重哼的声音。
每次他出来,旁边都会跟着小二哥,小二哥每次将身子挡住他的目光,这目的很耐人寻味。
桌子上的檀香燃烧的只剩根尾一点,白烟还在袅袅回旋,你不知这里面又是会是怎样的世界?
莨栾的目光停在白烟上,那里边有一张模糊的脸,唯一能知道的,是她很年轻。
文卿不会与他正面冲突,对于这点莨栾心知肚明,即便这样,他仍将祸水惹到了自己身上,只在他走出酒肆大门时,莨栾说了一句话:“三日之内,你家必有丧事。”
没有人能受得住这样的话,在三天之前,也就是现在,那些事还没发生的时候,这是一个诅咒,而不是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