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拂尘露出一脸错愕,忙低着头道:“太太屈尊降贵来小人房里,不知有何要事?”
沈母从椅子上站起来,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最后停留在他胸前的血迹上,“你这会本该在服侍公子,此时回来,怕是忙着换衣服吧?”
纪拂尘眼皮动了动,“小人听不懂太太的意思。”
“哼,听不懂么?马上就会听懂了。”沈母说着摆摆手,招呼一个贴身家奴近前,吩咐道,“马上把公子叫过来。”
半柱香的时间,纪拂尘却觉得极为漫长。
房里鸦雀无声,纪拂尘如同被审判的犯人,过分的沉寂放大了笼罩当头的压抑。他垂头半闭着眼,料想花奴的事已经泄露,沈母定是为此而来,不由暗叹一声,开始想着最坏的打算。
沈钧到来之后,房里仿佛才有了活力。也不知道有没有跟花好好分出胜负。
“娘,这是怎么了?”沈钧看了眼房里十余人,最后走到沈母身旁道。
“现在人也都到齐了,”沈母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朝身后的尖脸小厮道,“把你刚才跟我说的话,当着大伙的面再说一遍。”
“小人刚才去后花园找花奴,想跟他商议移植后院那株八仙海棠一事,谁知我刚到后花园,竟看到纪拂尘拿着刀子抵在他的胸口,后来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纪拂尘一刀子下去,将花奴捅死了。小人着实吓了一跳,偷偷藏在草丛里不敢露面,等他走远了我才敢出来,小人摸了摸花奴的鼻息,竟是一点气也没有了。这才赶紧回来禀告太太。”
沈母肃然道:“你可有说谎?”
尖脸小厮忙道:“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若太太不相信,小人愿以性命担保。”
沈母这才看向纪拂尘,“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纪拂尘抬起头,冷静地看着沈母:“花奴不是小人杀的。他只看到了事情的后半部分,而且还说得还与事实不符。花奴是我的一个熟人,由于一些陈年往事,小人与他起了争执。谁知他竟抽出匕首想杀我,小人为了自保,从他手里夺过了匕首。小人既然已经将他制伏,心里已丝毫没有杀人之心。哪知花奴竟自己抓着我的手,将匕首捅进了胸口。小人亦用人头担保,绝无半句虚言。”
尖脸小厮恶恨恨地盯着他,举天发誓道:“太太,公子,小人亲眼所见,花奴就是被纪拂尘所杀。若我说谎,天打五雷轰。”
纪拂尘皱眉道:“你当时躲在树丛中,离我们至少十几丈远,你只看到花奴之死,却根本看不清究竟是我动的手,还是花奴自己动的手。”
沈母冷笑道:“按你的说法,花奴并不是你杀的,而是他自己握着你的手杀死自己的?”
纪拂尘沉声道:“不错,正如太太所言。”
沈母一掌拍在桌上,“好了,你给我住口。钧儿,你自己听听,大言不惭,简直是荒谬!”
纪拂尘苦笑,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说的全是实话,可是这实话却比假话还令人难以置信。
沈母看了眼沉默的沈钧,悠悠道:“把纪拂尘绑起来立刻送衙门。”
“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娘又何必着急送官?”沈钧终于动了动身子,缓步走到纪拂尘面前,想了想道:“拂尘啊,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第39章风雨欲来(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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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钧动了动身子,缓步走到纪拂尘面前;想了想道:“拂尘啊;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纪拂尘点头。
“你跟花奴是怎么认识的?”
纪拂尘迎上他微眯的双眼;他突然意识到在场的十几人当中,也许就只有这一人真心帮自己。思及此;纪拂尘配合道:“他是朝廷钦犯。多年前小人还未家道中落时;他跟我家曾有些渊源。我原本不知道他也在沈家,今日碰巧撞见;本有意找他化解少时的恩怨,谁知他竟……”
沈钧道:“你说他是朝廷饮犯可有什么证据?他现在人死了;拂尘若血口喷人,只怕也死无对证。”
“你们口中的花奴;其实并不叫王富贵;他本名杨焕忠,十年前曾是宫廷侍卫,只因后来犯了事;畏罪潜逃;失踪了好些年。太太若是不相信;大可派人去查。而且他还会武功,并不是单纯的花奴。”
沈母抬起头;目光盯住他不放,厉声道:“你说他是宫廷侍卫,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不瞒太太说;小人本是京城人士,家父生前在京中有些家资,跟杨侍卫也称得上旧相识,故而知道这些。”
沈母还想说什么,沈钧却是抢先一步道:“如此说来,此人确实可疑。只是,我倒不记得沈家何时收留了一个隐姓埋名的花奴,娘,这个人是你招进来的么?”
沈母愣了愣,摇头。
“既不是我,也不是娘,那会是谁呢?”沈钧说着,转头望向一直低头沉默的人,“杨总管,你说呢?”
杨总管听闻自己的名字,下意识抬头,左右看了看,这才轻咳两声走到沈钧面前,沉声道:“正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