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田浩不提,却说皇帝下旨晋升了安平郡主为公主,又当庭给公主赐婚,这对洛阳王李元庆来说乃是天大的喜事。洛阳王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各府官员纷纷前来道贺,王府里摆了流水席,酒海肉山喧闹不止。田浩朝堂受辱,加上忧心武媚娘的病情,心绪不佳,只让明珠带礼物去王府道贺。
那明珠听说安平郡主晋升公主,皇帝又亲自赐婚的消息,异常兴奋,当即跑到高阳公主府约了司徒倩一起赶往洛阳王府去给安平郡主道喜。这三个女孩年龄相仿,关系亲厚,连日来经常在一起玩耍,已成无话不说的闺中密友。
二人到了洛阳王府,交割了贺礼,然后被家人引到安平郡主的闺房,却只见安平郡主手中拿着那本诗集,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竟是一脸愁苦之色。明珠上前扯住安平郡主说道:“安平郡主双喜临门,我等前来给你道喜。”
安平郡主轻叹口气,将诗集放到桌上,淡淡说道:“我又哪里有什么喜事了。”
明珠诧异的问道:“今日朝会,皇上晋升你为安平公主,还给你和秦将军赐了婚,这可不是双喜临门吗?”
安平别转头,说道:“这又算得什么喜事。”
司徒倩嬉笑说道:“敢是安平公主想到要嫁人,舍不得爹娘,故此发愁吧?”
安平突然含怒说道:“人家都烦死了,你们却自管快活,哪里理会别人的心思,我不跟你们说了!”说完恼怒的别转头。
明珠和司徒倩这才觉出安平公主情绪反常,明珠摇动安平的胳膊说道:“好了安平,你到底因何不悦,我们亲如姐妹,当说给我们听听如何?”
安平委屈的撅着嘴说道:“如果让你们嫁给一个你不喜欢之人,你们可愿意?”
明珠脱口应道:“那自然是不愿意了!”
司徒倩问道:“公主的意思莫非是说你不喜欢那秦将军?”
安平道:“秦将军名门之后,武艺高强,人品相貌也是没说的,我也说不清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当初父王提起这桩婚事我也是点了头的。可不知为什么,事到临头,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明珠年龄虽小,但毕竟是过来人了,思谋一下已然隐约明白了安平公主的心思,探询说道:“要我说,你是对那秦将军虽无恶感,却爱不起来,或许心里装了旁的人,你仔细想想是也不是?”
安平被明珠一语点醒,陷入沉思,心中一个人的影子瞬间清晰起来,其实那人早就深深藏在了自己心中,只是自己一直不肯承认罢了。安平公主心中想到那人,脸不禁红了。
明珠在旁察言观色,拍手笑道:“哈,我知道了,你心里一定装着另一个人,是不是?”
安平羞涩的轻轻点点了头。明珠好奇的追问道:“那人是谁?”
安平又轻轻的摇了摇头。明珠急道:“哎呀,真是急死人了,你就明白说了,我们也好帮你出主意!”
安平公主默然说道:“就是说了也是无用,皇上已然赐婚,一切都已经晚了。”
“那有何妨,皇上能赐婚,自然能解了婚约,到时候你去求父王帮你说项,让皇帝改口就是了。你既有心上人,就当大胆去争取,不能嫁给心上人,岂不要遗恨终身吗?”明珠说道。她性情率直,对中原礼法也是不通,说话自然是不管不顾。
安平抬起头,两眼放光说道:“可那人已有了妻室。”
“那又如何,在我们草原,越是勇士妻室越多,我家老爷不也有了几房妻妾吗,过不了几日,司徒倩也要嫁了我家老爷呢。”明珠应道。
“那人,那人是我密友的夫君!”安平说道。
“那又如----”明珠一下顿住,惊诧的望着安平公主,愣了一瞬问道:“你说的那人不会是我家老爷吧?那可不行!”
安平突然垂泪说道:“是又如何!我就知道你第一个就要不依,我却不怨你,只愿自己福薄罢了。”
明珠见安平难过,心里也是不忍,沉默半晌她小声说道:“安平公主,非是明珠妒房,乃是此事万不可为。我家老爷的脾性我最清楚,他极重情意之人,他与秦将军乃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此事的。而且,我家老爷在朝中树敌甚多,别人也会拿此事陷我家老爷于不测,他是我的夫君,我自然要替他考虑周详,还请公主见谅。”明珠此时显出与年龄不符的老练深沉。
安平含着泪眼望着明珠和司徒倩,委屈说道:“你说这番道理我也想过的,我怎么会陷田浩于不义,只是心中委屈,自叹命苦。”说完扑到明珠怀里嘤嘤哭泣。
明珠拥着安平也是穷苦无耐。那司徒倩在旁看不过眼,说道:“不过你为此就嫁给心中不爱之人未免太过委屈了自己,此事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哦?快说!”明珠、安平齐声问道。
这司徒倩平日话不多,却蔫有主意,一时含笑说道:“公主先想法子将这婚事退了,等事情凉一凉再说。”
“皇上已经下旨,恐不那么好退了。”明珠说道。
“那就先拖着,例如公主生病了,不能奉旨完婚,拖些时日再求皇上改了旨意亦或那秦将军耐不得先娶了别的女子,那时侯公主可不就解脱了吗。”司徒倩说道。
“如果到了那时那田浩依旧不肯呢?”安平问道。
“到那时我自由办法让老爷应允,恐老爷不答应也得答应。”司徒倩得意说道。
“到底是什么办法?”明珠、安平都急切问道。
“这个现在却不能说,说早了怕就不灵了。”司徒倩说道,脸上竟透出诡异的神色。
三人又说笑了一阵,明珠和司徒倩才告辞回府。
第二天,安平公主就病了,病得很重且病因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