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女人头在听了这一番话后似乎也怔住,连那黑得发亮的双瞳光泽也凝住般。
接下来,茧大声说道:「藤木,把盒子打开。」
「盒子」藤木直人很快地联想到金属声,看向前面地上那个翻过来的盒子。
黑发之海中数十根黑发厉箭般飞梭而下,藤木直人一个打滚接过盒子,金属开启声中,满天的黑发顿时成为漩涡,卷挤在盒子开启的一条缝隙中。
整栋屋子都在哀嚎,震颤。
裹住茧颈子的黑发迅速软开,那盒子就如同宇宙黑洞,疯狂且快速地将整块天花板的黑发不断吸收进入,直到连那颗头也不得不被这股沛然之力扯下来,女人头横卡在缝隙中,与藤木直人面对面瞪视著,这样的距离,令他心跳都为之停顿。
最后一声响彻屋子的哀鸣后,那颗女人头狂放著巨大怨念消失在空气中。
如果不是半空中还隐约飘散著几缕黑丝,藤木直人几乎要以为自己在作梦。
他颤巍巍地看著手上的金属盒子,完全打开后,里面铺的一层暗红底布,一段支架立于其中,随盒子打开伸缩立起,支架拱著一颗指头般大小的蛋状玻璃,清澈反光如镜,藤木直人仔细看了一眼,就马上盖了起来。
他以为自己看错,里面似有狰狞地狱,无数张诡布脸孔一闪而逝,那颗女人头也是其中之一。
带著莫名神妙的表情,藤木直人看向茧,问道:「前辈这妖怪死了么」
「死了,怎么可能,」茧否定,「你自己也看得见,她是被封在盒子里了。」
「前辈」藤木直人以不可置信,与此前完全不同的眼神,重新且热切地看著茧。
「....你这样看我干嘛。」茧悄然退了一步。
「前辈,你没事吧!」藤木直人指了指茧的颈子。
全是一片灰色瘀青。
「死不了,离开这里吧,这间屋子,已经没事了。」茧又回复那冷冷淡淡的声音。
「前辈,你真的好了不起,请今后都让我一直跟著你。」藤木直人双腿跪了下来,头还低到撞地板。
「你搞什么」茧的声音没有温度。
「你给了我机会,今天,也给了我新的人生,已经明白到以前我有多么幼稚了,为了那种小事难过,拜托,请带领我,更加认识这个世界。」藤木直人急促地说著,声音还有点打结。
确实完全不同,藤木直人此前的人生经历,远没有他这一天所能体会得多,得深刻。
杀人的屋,很奇特;实质般的恨,很痛苦;天花板的头,很恐怖;黑洞盒子,很奇幻,只不过这些过程的完竟,藤木直人知道,今天这一切,谁才是重点。
是眼前这个看似冷淡,事实上比任何人都要拥有丰沛情感的前辈。
那足以压抑下痛苦的怨恨意念的,是前辈的话语和悲伤。
他想知道更多,知道一切,只因自己亲手碰触过这样的不切实际,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女人头那不甘心被卷进盒子的颤抖挣扎,藤木直人的双手还能残留著那份触感,与音容。
如此鲜明,如此真实的,另一个所不了解的世界。
「拜托。」藤木直人几乎五体投地。
茧皱眉。
很不像样的求讨,很不豪迈的姿势,一点也不像个男人,就如第一次见面,那个在总监面前泪流不止的死年轻人。
可是却相当真挚,真切。
茧能够明白,在现实面前,如果不够强,只能寻求妥协与怨恨,可以理解这样的想法。
勇敢面对痛苦,也不要像这栋屋子的怨恨般,以杀用恨,守护懦弱。
叹了口气,茧走出屋子,解决完这件事,觉得喉头有些乾。
「顾好盒子,」
「商店,买水喝。」
藤木直人脸抬起来表情如中头彩般的兴奋,虽然只是一个月的相处,他已经有些摸清这个古怪前辈的说话性格,不直接否定,也可以说是另一种同意。
「前辈,等等我。」手忙脚乱地拿起那个盒子起身,快步跑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这个任务后。
他,学会另类思考,藤木的人生,从此有了新的主题。
民房二楼阁间中,郁笑妇人一幅画,悄然崩溃破碎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