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本桥表情阴晴不定,在这表情之中有骤然的高兴、意外、震惊、怀念、不甘
遗憾,最后是重重地一口叹息。
这应该都只属于这个男人昔日的情绪。
「没想到霍普斯金那家伙,居然真的成功了,你站在这里,就是一个证据。」山下本桥以一个极其复杂的神情与她那双鲜活红眸对视。
她神情闪过一丝茫然,喃喃念著:「霍普斯金,霍普斯金,霍普....」
不断念著,似乎想经由这不断念颂抓住什么,她皱眉,陷入苦思。
这是个令她很有很有感觉的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原因导致这种感觉。
「是谁?」她看著山下本桥问。
山下本桥一怔,神情随即舒展,点头说:「原来如此,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了,你复活后,他应该就已死了。」
「他究竟是谁?你又是谁?」她这样问,问得奇怪。
山下本桥看著她沉吟了一会,随即开口:「那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是来找我的吧?」
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是什么原因让你想到要来找我这个你不认识的人呢?」
她蹙眉,良久才看著山下本桥书说:「我应该认识你,你的脸,出现在这里。」她抚住胸口。
「这张脸,该、死。」她语气没有疑惑。
山下本桥瞳孔一缩,悄悄后退一步。
「为什么我这张脸就该死?」他试著冷静问。
「不晓得,就觉得你该死,为何想要你死,你可以告诉我么?」她还是蹙眉,不明所以问。
「哈哈....你这样问很矛盾吧?想要我死的是你,却要我告诉你原因。」山下本桥打哈哈,试著拖延时间,见到她又陷入思索,于是闪电伸出手按了按钮。
电梯门关了起来,上升。
从她的识海浮出这个男人开始,就有此人当诛不可的想法汹涌呈现,即使她不懂
她察觉到了电梯上升,于是怔怔地抬头看著电梯上的横显,上方的数字,2、3、6、8地上升,她歪著头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视线渐渐移向一楼最右边角落的楼梯看著。
山下本桥喘著气,额头渗出冷汗滑下,靠在玻璃墙上。
他在想。
妈的,既然他的仪式确实已经成功,那医院中的五百条性命就不是白费,都在她体内了,山下本桥记忆中昔日的她与现在的她,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只是她已不再是人,最重要的一点是,山下本桥完全知道她为何想要自己死的原因。
这个原因,只有他一个人自己知道,如果她真的是记忆不全状态的话。
不再是人的她,要杀平凡人的自己,想来不会是一件难事,现在这栋大楼中唯一可以保护自己的只有一个人。
登,电梯回到了最高楼层,他的办公室。
山下本桥快步走出,往左边一转,停下了。
他停下了,因为刚刚在转身的时候,视线瞥到了右边走道上的一缕黑色。
山下本桥慢慢地转过身后,看著对面走道上的,她。
山下本桥僵住。
即使知道她已不是人,却没想到可以如此表现地不是人,即使她看起来像是个人。
十二楼的高度,她不快不慢地从楼梯处走了过来,没有流汗,没有喘气,有的只是略为茫然的神情与眼中的坚定。
她淡淡地说:「想不起来,想不出来,都没关系,你死,好像是更重要的一件事。」
说著,她一边走一边伸展开纤手。
那只手,好白,甚至连死人毫无血色的手也望尘莫及。
那手五指轻张,向山下本桥的脸上伸来,这举动像只是要摸摸他的脸颊。
山下本桥完全不会有想要被摸到的想法,上身后仰,踉踉跄跄向后速退,也没看她怎么走,那只手伸过来更快了,指尖就要碰到自己。
情急之下,山下本桥大喊:「赛西莉亚,你不想知道你自己所有的过去吗?」
那手轻颤,停在他的鼻头前,凝滞,两人停止,像一幅僵硬的画。
「你,叫我什么?」她呆呆地问。
山下本桥慢慢将脸移开她的手指,稳住身子,大汗淋漓说:「对,那是你的名字,我知道你为何想杀我,也知道你与霍普斯金的一切,他为了你,牺牲很大。」
识海中波涛汹涌,黏出许多更新的碎片,霍普斯金的名字终与那个伴侣的面容合并,赛西莉亚这个名字则与另一个碎片相持碰撞,那个碎片的名字,叫做红霜。
她双手环住自己身子,狂颤,蹲下身子。
山下本桥见状转过身子忙向办公室跑去。
「别走。」一声清喝乍起。
脑后一阵发麻,没有任何的风声徵兆,山下本桥还是明显感觉到身后的她正急速接近。
即便她此刻脑中一片混乱,但在这纷杂中,此人当诛的念头仍是一线清明,坚定无犹。
「我命休矣。」山下本桥心中在喊。
乓!
一声清脆价响,山下本桥发麻倏止。
他笑了出来,那是得救的笑容,对面,办公室玻璃门前,一身ol装的张娟保持一个掷出东西般的动作,她此刻全身上下浑没有之前在山下本桥的傻怔样,俱是冰冷气息。
来自中国的张家一族,张娟,在这栋大楼中,除了秘书这职位外,也是山下本桥的贴身保镳,拥有力量这一回事的人。
荒当,那击中她手的东西落在地上发出声响,还有滚转的声音,是一灌酒瓶,破了一大缺口,液体向外汩汩流出。
刚刚的第一声脆响宣告酒瓶早在落地时就已破裂。
山下本桥很快躲到张娟身后,对她说:「可以的话,不要杀她,我要留她一命下来。」
张娟皱眉,嗫语:「我试试。」
张娟一双凤目睁至最开,身上散发著无边冰气,在自己感觉出来的延伸中,向那个她探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