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说完,织离跑出教室。
东京大学大钟悠然而响,一天时间已到尾声,广播还在打不著边际的閒聊。
背对著大钟,还有播音,阿葛微笑著走出大门。
门外,日罗谷早已等著,黑头轿车黄昏下静静横著。
日罗谷打开车门,道:「葛先生,执掌已经等你很久了。」
「就让他等个一会吧,不过多喝几杯茶。」阿葛微笑,他忽然转过身去,伫立望向东京大学。
日罗谷听见这话不禁一愣,不敢一言。
黄昏时刻,两世纪的旧建筑景有著一份凄美。
离开这里,就代表了自己的人生将彻底走向另一个方向。
他没有替自己留下这条平凡人的退路。
因为那一个洒脱女子,在自己面前用尽所有转身过来微笑的同时,他就已经明白,人生也能够如此选择,犹豫、踌躇、选择、馀地,都只是可笑的一个个藉口。
他已然决定,无论前方是冥山亦或炎海、魔洲或是鬼泽。
都将没有退路,只有前进。
挥去心中最後一点缱绻,阿葛上车。
黑头轿车缓缓驶离开东大校门。
车上,阿葛不经意看著日罗谷,皱眉想著事情。
日罗谷完全可以感觉到後座针一样的视线,自己全身上下不设防似地穿透。
阿葛忽然道:「我好像见过你。」
日罗谷呵哈一笑:「小人下人一名,葛先生见过也是正常。」
「你叫日罗谷我对这名字有印象。」
「哈哈....呵呵,葛先生既然记得我,是小人无上荣幸...」
「我记得你,因为我差点就被你杀死,我姐姐也是死在你手上,是吗」
日罗谷一怔,顿时大汗淋漓,眼珠子乱转,吱吱唔唔:「疴葛先生姐姐不是我动的手,不过小人承认,那时确实接获指令要对付先生。」
「你不用紧张,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很怕我」
「不不,葛先生是我值得尊敬的对象,年纪轻轻,身负不世力量,与执掌侃侃而谈,除了小姐跟火执掌,可还没有人能够像先生你一样。」
阿葛喔了一声,不再多说话。
日罗谷见他不再说话後,收紧的心才好不容易悄悄放松。
天生敏感的日罗谷,在刚才阿葛上车盯著他看的同时,一种巨大的冷冽从背後密麻而起,他很了解这种感觉,这是为自己无数次出外务时躲过死亡的一种直觉。
日罗谷知道,如果刚才有话答得不得体的,可能现在自己就会倾刻轮回界去。
日罗谷偷偷吁了一口气。
後座,阿葛悠然看著流逝而过的风景发呆。
此时他心中响起一个声音在喊。
「为何又不让我吃了他!你刚才不就打算好了。」
阿葛微笑,内心回应道:「要吃还有很多选择,我刚才突然想起沈傲灵说要派一个下人给我,应该就是这个日罗谷,虽然过去的事我早就不在意,只不过现在的我,也不惧怕杀几个不足轻重之人,特别是有理由杀的。」
那声音又喊:「那为何」
阿葛徐徐回道:「若我现在把他杀了,沈傲灵面子上会很难看的,以後我还有许多时间与他共事,见面,甚至向他学习,这面子是不能不给的。」
那声音赞同地道:「小子你能够想得远,也未嚐不是件好事。」
阿葛呵呵一笑,笑声中没有一点高兴。
「如果我再不想远些,也许可能失去的,就不只是自己了」
东大顶楼,一个纤细身影靠在栏边,看著天际黑云。
「你到底在想些什麽,我就这麽不能够信任麽」她皱眉,自言自语道。
「他根本没有在意过你吧!」後面,一个声音恼怒响起。
阿部智久推了推眼镜,走到她面前。
织离转过身来,看著阿部智久,她泪痕满面,却全是倔强。
「他」织离嗫语。
突然间,眼前一花,阿部智久的身影扑了上来,织离惊呼一声,身体一震,已被抱满怀。
「没有他没关系,你有我,我会一直陪著你的。」阿部智久话说得快,似乎这话早已演练过无数次一般。
惊讶消去,织离神色微黯,默然看天。
她的心,也渐渐收紧。
地上丝丝微微的尘埃滚动著随著风扬向远处天空。
家,一楼侧房。
画板凝立,房中一片灰暗气息,画框内如无尽黑洞,看不著内容。
然而一声声低低咆哮,隐含著其中威厉。
气息忽变,向四周轰然而散,房中顿时一片清明可视。
而一个虚无透明的人影,已从框内踏出。
东京大学,绘画教室,人去楼空。
那画出框外的失败作,点点浓郁黑气正从框内青年边缘逸出。
神似阿葛的画作,若被附上无与伦比的灵性,影影绰绰,倾刻生动起来。
片刻,又一个虚无人影踏了出来。
孤独、飘邈、虚无的诸般若有似无的气势充斥绘画教室内。
它已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