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武，别急。我找局组织部。”齐书记说着拿起了电话。
军武立刻退出回避了。
“怎么？军武的推荐票没超过半数？”赵部长听了齐书记的话，大吃一惊。
“是啊！很意外。”齐书记又谈了一些具体情况，接着就问了一句：“赵部长，在咱们系统，有没有政工科长不进总支班子的？”
“老齐，你什么意思？你要舍弃军武吗？”赵部长没想到齐书记会这么问。
“赵部长啊，我这是企业。不是机关。我需要的是懂技术、会管理的实干家。不是军武那种笔杆子。如果有可能，保住袁大头和老方，军武照常当他的政工科长，这是最好的方案了。”
“老齐，现在是你们工厂换届选举的非常时刻，作为总支书记，你有权力发表自己意见，可是，如果军武落选，那是很不公正的。军武对你可是一心一意的。”
“这我知道。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我舍弃哪个，我都不忍心呀！”齐书记假装痛苦的抱怨起来。
“老齐，我不管你和那个老方是什么关系？不过，我要告诉你，军武是个人才。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局领导非常器重他。如果你胆敢让他落选，我就马上调他到局组织部来！”
“哈哈，老赵，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军武是个大集体职工，不能调入国家机关的。”齐书记轻松的笑了笑。
“老齐，你怎么这么说话？农村的党支部书记都能到国务院当副总理呢！军武的大集体怎么就不能到局机关来？老齐，你可想好了。到时候，别怨我挖你的墙角！”
齐书记与赵部长说了什么？最后的结果？军武无从得知。但是，齐书记的态度，他是看得清楚的。老头儿面对目前的形势，并没有死保军武的意思。他那种不卑不亢，模棱两可的神情，说明他是在权衡利弊之后才能决定自己的取舍。军武是他的一张牌，但不是他要死保的一张王牌。在他的心目中，也许袁大头是第一位的，或者是老方也在他的保护范围内，可是，军武不是。为了保住袁大头或者老方，他可以抛弃军武，但是他决不会为了军武而抛弃袁大头或者是老方。即使显出一副焦急的样子，那也不是为军武的利益而急，那是为下一步换届工作能否正常进行而着急的。
军武回到政工科，看到英娣和小朱都在办公桌上写东西，自己就进了资料室，一屁股躺在那张行军床上，唉声叹气起来……
我是太没有独立性了，处处依赖别人，所以一到事情出现变化，自己就显得六神无主。军武反思着自己的过去。在家里，遇事依靠母亲、依靠哥哥，在学校，遇事依靠老师。到了部队，事事依仗首长。他这种性格，如果在风平浪静的日子，他可以过得很好，但是，一有风吹草动，他就会没有了主意，总要找个依靠才能活下去。譬如，临近复员的日子，首长谁也解决不了他的安置问题了。他就只好将唯一的希望寄托于城镇姑娘的婚姻上，以至于为了能与崔凤结办理登记手续，他会无助的在公园山林里失声痛哭。这事儿，自己想一想都觉得丢人。好容易复员进城安置了工作，他又将自己的一切寄托于齐书记身上，现在，齐书记出现了中立态度，自己这不是又束手无策了……
“科长，你怎么了？有病了，不舒服么？”英娣首先来到床前，“我去把医务室的大夫找来看看？”
“不用。我没事儿！”军武连忙摆了摆手，意思是不要。
“哥，你是不是心里难受了？”英娣刚走，小朱又进了屋子，“齐书记怎么说的？他不想办法保你么？”
“没用的。依靠别人没用的。”军武不知道怎么就自言自语起来，“世界上没有救世主。凡事全靠我们自己。我这个人，太没出息，太没个人的主张了！”
“都怨张主任，明明知道开会，出去喝什么酒啊！”小朱觉得科长的遭遇都是张主任造成的。如果多了维修车间那一票，早就进入候选人名单，稳弄胜券了。何以落到与人竞争的地步？
“不怪师傅。怪我自己。太自信了！”军武看着小朱为他伤心而红红的眼圈儿，首先检讨起来。
“哥，你太苦了！”小朱禁不住抽泣了一声，“为了修改这份材料，你带我们熬了大半夜，可是，谁理解你的忠诚？谁理解你的甘苦？现在，你遇到了困难，那些当官的就不能想想办法，却要眼看着你败给老方那号人吗？”
军武突然就想到了离开工厂，去局组织部高就的路径。可是，看看身下这张行军床，他就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那天英娣说的对，自己还没有房子，没有立足之地。在工厂，他可以住到办公室里，到了局机关，就不会有这条件了。算了，还是在工厂混吧！
想想自己来到这个工厂，本来一切是很顺利的，可是，一当上这政工科长，一开始筹备这次党代会，麻烦事就出现了，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落实局组织部交给的任务，为他们争光而引起的？
既然齐书记找局组织部沟通情况，组织部是什么态度呢？齐书记又是什么态度？自己与其这么纠结地猜测着，何不直接打个电话问赵部长呢？
想到此，他立刻翻身下床，来到办公桌前，拨起了赵部长的电话。
“喂，赵部长你好！”
“是军武吧？是不是遇到麻烦，心情烦乱了？”
“是啊，赵部长，你看，齐书记是不是想把我扔出去啊？”军武直率的问道。心想，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我干嘛还那么虚伪的讲那些官话？
“齐书记的想法并不重要，军武，我倒想知道，你怎么想？”
“赵部长，为了今后的组织工作，我当然想上。”军武坚定的说道。
“如果有人阻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