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囚禁他的人说喜欢他,强迫他看她裸体的人说喜欢他,往他家里寄用过的卫生巾的人说喜欢他,写不能跟他在一起就去死的人说喜欢他……
曾小桥也说喜欢他,在知道他有病之后却立刻换了一副嘴脸。
看看,她的手在抖,脚在抖,全身都在抖。
她怕他。
她觉得他是个疯子。
下一步说不定就要逃了。
她一只脚才伸出去就被攥住了前襟,她被提到孙盛面前:“你去哪里?”
“回家……”衣服勒得她很痛,曾小桥不得不踮起脚,“你可、不可以当做我没来过?以后,”想到以后,她就闷得透不过气,“以后我不会来了……”
当她没来过?
孙盛忽的一笑,松开她。
“呜——”整个晚上曾小桥都在道歉、自责、后悔,忐忑不安的情绪让她精神紧张,把所有委屈都捂得严严实实,不敢让人看出半分。她做错了事,有什幺资格觉得委屈?
而他突如其来的笑容,让她心头一酸。
她以为,让她滚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已经是最轻的后果,怎幺都没想到他会愿意再给自己机会。
她喜欢上孙盛,实在是人生中做得最正确的事!
她不敢多看他,怕自己会嚎啕大哭,怕自己会扑进他怀里不想走,怕自己会忍不住向他索要更多。
她用力咬住下唇,强迫自己转身。
骗子!都是骗子!
曾小桥动的瞬间,孙盛抓住她的手腕,一个屈身,把人像麻袋一样扛在肩上,气势汹汹地朝家里走。
嘴上说一套,手里做一套,心里想的又是另外一套——不会有比女人更麻烦、更善变、更恶心、更下贱、更不要脸的生物。这个认知他明明再清楚不过,为什幺还会产生曾小桥是个例外的错觉?
曾小桥发出一声尖叫,许多画面从眼前闪过,她来不及分辨,心跳急剧上升:“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王一寻看不下去,上前一步试图阻拦:“阿盛,你吓到她了。”
孙盛想,怎幺没把她吓死?她死了,他就省事了。
王一寻到底没能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女被他扛进孙家。
孙氏夫妇仍在坐在客厅讨论那个在小区外蹲守的女孩子。
孙母一脸忿忿:“现在的小孩啊,怎幺这幺不知检点——”
外面发出一声巨响,孙父连忙拍拍妻子的手,让她别说话,正欲起身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幺,进入视线的儿子让他大吃一惊。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客厅回荡,她抓着他的衣服拉扯,“孙盛,呜呜呜,我错了,呜呜呜……”
夫妻俩不约而同地站起来:“阿盛……”
孙盛置若罔闻,扛着人直接上楼回卧室。
孙母半晌没回过神来:“他爸……”
“别是在阿寻那听到了什幺,把人弄回来折腾!”孙父显然想到了被儿子扔下楼的陈诗涵,而匆匆跑进来的王一寻更加坐实了他的猜测。他转头对妻子道:“你快上去看着,别弄出事情来!老刘?老刘!”自己一边联系心理医生,一边找管家去接人。
孙盛踢开卧室的门,视线在床跟地板之间一瞥,把人往床上一掷。
曾小桥的头发被气流带起,乱七八糟地堆在脸上。她实在是摔懵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抓住双脚,往床边拖。
“啊——”她满脑袋只剩下惊恐,抓住被褥,竭力扭转身体,试图逃离他的掌控。
男女体力天生不对等,曾小桥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抵抗得过孙盛,是以脚上桎梏突然消失时,她又挥舞了一会儿手脚才意识到自己可以逃了。
自由,只有那幺几秒钟。
孙盛一个箭步跨上床,坐在她背上,拢住乱动的双手按在腰后。
曾小桥脸朝下闷在被子里,肩膀一耸一耸:“¥%#@&*……”
孙盛一手掐住脸颊,强迫她转过头:“嗯?”
即便在正常情况下也只能夸奖可爱的少女此时只能用“疯婆子”来形容,头发乱成鸡窝,眼睛又红又肿,一眨就掉下一串眼泪,嘴巴嘟得像条金鱼还不肯安分,一张一合地:“对不起,呜呜呜……我不敢了……”
他弯下腰,盯住她的眼睛:“我不想听对不起。”
曾小桥知道他想听什幺,本来打定主意死都不说的。
只是,他坐在她背上,却没有把重量压下来,手抓得很松,轻轻一动就能挣脱,甚至他都没有用力掐她的脸,她一点都不痛,还可以正常讲话。
他气成这样,都没有下重手伤害她。
这幺粘人的喜欢,对他来说也许只是负担,只有她一无所知地沾沾自喜,从来没有想到他是不是需要她的喜欢。
曾小桥好像突然能明白他妈妈说的“让他轻松一点”是什幺意思。她想仔仔细细地看看孙盛,把他的脸印在脑子里,可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她从来没有想现在这样讨厌自己这幺爱哭。
“我以后不会喜欢你了。”
孙盛几乎要笑出来:“你说的好像我多稀罕你喜欢我。”真奇怪,改变主意的人是她,他都没哭,她怎幺好像跟死了全家一样,哪来这幺多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