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相许_寒月诀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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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相许(2 / 2)

不知弹了多久,她站起来,身影投在地上。只听她吟道:‘凝妆对残月,忆君君不知。’我大气不敢喘。师父那日没有练剑,只是一个人站在那儿悄然凝思。我双腿都酸麻了,她还在那里。不知什么时候我又睡了,醒来时天已亮了,师父已走了。”说完,顿住不语。

谢琅轻轻拍拍她的手。

蓝妙人又继续道:“那晚我受了风寒,阿婆把我在屋子里关了半个月。病好后,我便找了一根长长的绳子,系在离墙边最近的一棵树上,荡进去。师父每天晚上月亮升起以后便开始练功。我便夜夜去偷看,初时,我什么都看不懂,见师父不是打坐便是舞剑时一团光影,什么都瞧不出来。过了十来日,突然见到师父院子里多了三十六个木人。上面圈圈点点刻了好多印记,师父便在这些木人中间练剑。师父的剑式极慢,一剑剑刺向那些红色的圈子,有时我看清一些招式,便用心记着,等她走了,就找根树枝学着依法练习。

那晚有一式我明明看得清楚,依样使出来,却怎么也刺不中。正尝试间,忽听后面有个冷冷的声音道:“这式‘拂柳分花’若被外人看了,岂非笑话死。”我一听是师父的声音,便吓得呆了,不敢作一句声。

师父却没有责骂我,只问我为什么要偷学武功。我求师父教我这些功夫,这样我就可以出去寻找爹爹妈妈了。师父听完,站在那里半天没有作声,过了好大一阵子才问我是否真的决心要学。我点点头。师父缓缓道:‘月弟,你不要我教这小女孩丝毫武功,我答应了你。但此刻是她自己要学,你可怪不得师姐我了。’我当时不懂她的话,后来才知是爹爹要师父不要教我任何武功的,谢大哥,爹爹为什么不要我学功夫呢?”

谢琅的声音里有丝黯然:“我想你爹爹不让你学武功,是怕你一旦学成,免不了要卷入江湖的仇杀恩怨中。你爹爹妈妈只想要你平平安安过一个平凡的日子。”想到此,心中一阵起伏。暗忖:不知自己能否给她一个平静安定的日子。罢了,待了结此事,不如双双退隐江湖,

早享偕隐之愿。

蓝妙人却不知谢琅已转了这许多的心思,当下点点头,又道:“从此,师父便命我每晚月上枝头,便来这园中跟她学武。”

谢琅接道:“难怪你总是每晚月圆时分打坐练功。”

蓝妙人点头道:“那正是本派内功修法。

但谢琅和蓝妙人却不知道这里面原本是有个缘故的。

蓝妙人的祖师,道号‘冲虚道长’原本隐居在广东丹霞山。此处素以红岩、雾海、山泉、古寺而闻名。景色奇丽,环境清雅。山上有云霞洞,冲虚道长便住在这。冲虚道长自幼修剑术、

医术、丹术,一生只收了冷月华、蓝月寒两个弟子。此派内功以吸日月之精华,纳天地之灵气为根本。蓝月寒走的纯阳一派,而冷月华修的是阴柔一派。冲虚道长除将技艺倾囊教授外,更是令二人同修炼丹之术。采阴阳之气,内外双修,双剑合壁。心中实盼二人自创一派,将本门发扬光大。而冷蓝二人也确实不负重望,颇有青出于蓝之势。

冲虚道长隐居此处,原本是避开俗世,静心修行。但因他医术高超,丹药妙灵,救人无数,声名远播。众人更把此地看成佛仙圣地。除供奉之外,更有不少官宦之家,不惜重金,千里迢迢求丹医病。

为了避开这些俗务,冲虚道长经常云游四方,访仙寻道。有时数月半年也不回来。这些事务便由蓝月寒和冷月华打理。二徒自承师业,自然医术精湛。有一年,远在京师的一个朝庭重臣请冲虚道长去府上医人,师父不在,蓝月寒便代师远行,没想到这一去竟惹出一场情海波澜。半年后,蓝月寒回来,似变了一个人般,神形憔悴,意志消沉。

冲虚道长回来后,便和冷月华商议在南海寻了一个偏僻小岛,移居在此。但蓝月寒仍是一日日消瘦下去。见此情景,冲虚道长知此徒用情太深,不由感叹世间种种魔障、无常。道家本讲清静无为,无相无色,此时他的功夫已臻化境。忽一日不辞而别,再也没有了踪迹。冷月华相信师父已成羽仙归去。

陇首云飞,江边日晚,烟波满目凭阑久。立望关河萧索,千里清秋,忍凝眸。杳杳神京,盈盈仙子,别来锦字终难偶。断雁无凭,冉冉飞下汀洲,思悠悠。暗想当初,有多少、幽欢佳会;岂知聚散难期,翻成雨恨云愁。阻追游。每登山临水,惹起平生心事,一场消黯,永日无言,却下层楼。

蓝月寒归来后,每日里除了抚琴、练剑,便是呆坐,也不与人交谈。冷月华暗暗心急,却只能徒自伤怀。。

如此过了三年,忽一日留信说要去践约,自此又是三年不见踪迹。直到一个初春,蓝月寒带着蓝妙人母女回到岛上。

此时蓝月寒不但失去右臂,脸上更多了两道深深的刀痕。冷月华惊怒之下追问仇家是谁,蓝月寒却不答。冷月华知他自幼孤傲倔强,即然他不愿讲是什么变故,那定是不肯要人帮忙,况且他已娶妻生子。此情此景,冷月华伤怀之极也不能挽留。

蓝月寒把妙儿托付给师姐,第二日便带了妻子离开小岛。临行前说自己一旦把江湖宿怨了结,便会归来。哪知这一去便是天涯海角、生死两茫茫了。

冷月华生命中除了师父,就是这个师弟,这一串变故令她性子大变。之后她曾多次派人暗暗查访,却是杳无消息。心灰意冷之下,自此不肯再见生人,更不踏出岛中半步。

蓝妙人一日日长大,冷月华冷眼旁观,见这小女孩眉眼依稀就是师弟当年模样。一时间,百种滋味俱上心头。蓝妙人求她学武功,初时她本不答应,想起师弟嘱她不可教她学武,自己就偏要将她调教成一流高手。

冷月华不喜蓝妙人女儿之态,是以常常将蓝妙人扮成男儿身。意识里恍惚便是师弟当年模样,蓝妙人不知其中之故,只觉师父对自己严厉之极,性子喜怒无常。对冷月华只生出敬畏之心,不敢亲近。

十四岁那年,一手带她长大的阿婆去世,蓝妙人愈发变得孤僻、冷漠起来,直至和阿瑶出岛。阿瑶聪明伶俐、

活泼喜人,蓝妙人开始慢慢感染到常人的快乐,直到遇到谢琅,一颗妙心从此便乱了。只是一向冷僻惯了,心事藏的极深,是以连阿瑶也没瞧得出来。

蓝妙人忆起从前种种,此刻依在谢琅身边,只觉一颗心终于有了依靠。她握起谢琅的手,慢慢贴在脸上,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谢琅看火光下,蓝妙人长长的睫毛蝶翅般扑闪着,心不由的又跳起来。他定一下心神道:“妙儿,那日你我初次相见,在飞雪山庄比试内力,我运功发力,怎么却没有丝毫感应昵?”

蓝妙人展颜一笑,星眸半张道:“本派内功修为,一呼一吸,纳天、地、山、日、月之灵气,讲究清微淡远、徐静洁轻、中正平和、自在圆满。

师父说我悟性高,本门内法心得本就顺其自然,无为而无所不为。有时我想大概是因为没有离开过小岛,从未与世人打过交道的缘故,所以从未有过什么心魔,乱过心神。师父说我练的是至纯的太华真气。

离岛前,师父说我内功修为虽可与一流高手不相伯仲,但毕竟修为时日尚短。倘遇到内功精深之人,不妨便用本门“举重若轻、四两拨千斤”的心法反弹回去。此种心法源于‘我本圆满,任何外来之强气、霸气、剑气无不源自天、地、人。人来我空,任何内气外力,我即可挥手反送回去,亦可借我手还于天地万物之中。’那日,你内力高强,倘若我反击回去,怕你受内伤,所以……。”说着停住不语。

谢琅屈手弹一下她手臂,促狭道:“原来我的冷丫头心里早就有了谢大哥了。”说完哈哈大笑,蓝妙人粉面一红,娇羞无限。

初时谢琅还隐隐担心蓝妙人专吸别人功力,唯恐源于旁门左道。此时一颗心更是放下来,但随即一想,忽道不好,倘若妙儿修的是童女之身,那和自己所亲,岂非大大不妙。这句话闷在心里头,却不好问出来。而她的家师又是一名女子,这种话更是不能开口。如果妙儿的武功,不许和男子成亲,岂非糟糕之极。

谢琅却不知此门心法讲的是男女双修,可得双倍之功力。倘若他不懂这内功修法,蓝妙人的一半功力便要给对方。

蓝妙人看谢琅突然面色古怪,神情犹疑不定,心里一惊,急忙摇他双臂,急道:“谢大哥、谢大哥,你怎么了。”

谢琅收住心神,低头笑笑道:“没什么,我在想一些事情。”见蓝妙人的眼里露着问号,谢琅接着道:“我在想日后见了你师父,不知她老人家会不会责怪我拐跑了她的宝贝徒弟。”

蓝妙人抿嘴一笑道:“拐跑了我她不会恼,只怕你叫她老人家她…。。”

“原来你师父怕人喊她老人家,那我便唤她师父姐姐,她一高兴,心里便道:原来我的宝贝弟子不只剑练的好,还有这等好眼光,

居然找了这么一个又聪明又出众的小伙子。”

蓝妙人耸耸鼻子,伸出手来脸上羞他。谢琅揉揉她头发,忍不住心中喜悦,道:“妙儿,快快把竹筒搬来。来来来,你我今晚定要浮它一大白,明日我们便寻路早日去见你师父。”

蓝妙人把泡着酒竹的竹筒抱过来,取过两只木碗。谢琅连饮三碗,赞道:“好酒,只可惜味道淡了些。”

蓝妙人喝了小半碗,双酡如颜,星目迷离,显是不乏酒力。二人忆起初相见时刀光剑影,谁料到在这深谷幽洞,竟会有这般旖旎风光,此情此景,种种前尘往事,恍若隔世。

两个人絮絮叨叨的讲了大半夜,直至月淡星稀。谢琅忽想起一事,问道:“妙儿,江湖到处传言说你手中藏有一本绝世武功秘笈,明里暗里已不知有多少人要打这本书的主意,我们须要把此事解决,否则恐你我将来难有清静之日。”

蓝妙人闻言眉头一皱,道:“师父讲过,当年师公他老人家曾分别给爹爹和师父二人各留下一本琴谱。爹爹的剑谱被雪行义用诡计骗走后,妈妈去世前曾嘱阿瑶告诉师父,想法把此书寻回。那日去飞雪山庄,一来寻仇,二来便是来讨这本剑谱。可不知怎的,找到的却是爹爹当年用的一把琴和一本剑谱。”然后便把当年阿瑶如何取得此书的经过讲了一遍。说着,从贴身锦囊里取出一物,递与谢琅。

谢琅眉头微簇,想起那日在崖上黑衣人的剑法,心里一沉,觉得此事定和那黑衣人定有关联。他拿起书,见是一本蓝色线装书,纸色已开始泛黄了,里面隐隐有暗香浮动。

这时,火苗渐暗,谢琅加了一把木柴,轻轻打开扉页。火光下瞧得清楚,上面写了两行娟秀的小字: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翻开里面只见一页页都密密麻麻画满了一排排的符号。谢琅对韵律不精,但也知决计不是什么武功秘笈。他又掀开每张纸,对着火光映照,看里面是否还有夹页。

蓝妙人自语道:“可惜我没把箫带来,否则此刻我便可为你吹上一曲。”

谢琅道:“这些书里的曲子你全会奏吧?”

蓝妙人摇摇头:“这里面前半部很多曲子须要琴箫合奏方可,而后面的虽是单曲,但曲子太过消沉,令人闻之欲碎。我试奏几次,总觉得忧伤之极,到最后竟再也弹不下去。”接着,低下头来,幽幽道:“爹爹心中定是有极不快乐的事情,否则……。。”

看她神色凄然,谢琅怕她又勾起伤心往事,便重重叹口气:“唉!你的夫君如此蠢笨,不通音律,我的妙儿将来定会嫌弃我。”蓝妙人听了,急忙伸手按住他嘴巴。

谢琅哈哈一笑,单臂托起蓝妙人,转了几个圈子。笑道:“谁敢说我们不是琴瑟合鸣。”待放下蓝妙人,忽觉得全身发飘,心下微惊。他缓缓吸一口气,空气中漾着丝丝若有若无的兰香,闻之令人飘飘欲醉。

他低下头,对伏在他肩上的蓝妙人低低道:“蓝儿,你真香。”

蓝妙人扑哧一笑:“你喝醉了。”

谢琅努力想睁大眼睛。却觉眼前现出种种奇幻美景,迷人之至。他闭上眼睛,恍惚间,无数满月般大小的奇花异草在眼前竟相绽放。

谢琅心里微觉不妥,但又不知为何。他暗暗警醒,伸手在自己的伤处拍了一掌。伤口吃痛,人一激灵,清醒过来。却想不通刚才种种幻相缘何而来。

蓝妙人骇一跳,谢琅额上沁满了汗珠,伤口经此一击,又渗出血来。蓝妙人急忙翻看阿瑶留给她的药,忽见一个小袋里有十几粒雪白的药丸。记起那次她受伤奇痛,阿瑶给她含上一点,痛楚立减。当即取出两粒,放入谢琅口里,令他慢慢服下。

蓝妙人却不知这一来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原来当初阿瑶看到琴谱,也思虑过这里面是否含有什么秘密,又恐别人来打此书的主意。便暗暗在书里下了毒。谢琅刚才闻到那股兰香,便是毒气经火光烘烤慢慢散发出来。蓝妙人早已服过解药,自然没有任何感觉。饶是谢琅定力高强,也现出种种幻觉。而此时给他服用的药丸,乃是阿瑶从西藏红罂粟提炼出来。不仅含有剧毒,更有使人迷失本性之能。

谢琅服完此药,立觉身体轻飘飘的,如浮在云端一般,舒畅无比。心想阿瑶制成的药当真不同凡响。蓝妙人见他满脸薰然之色,眉头一释。她撕下布条,慢慢包扎谢琅的伤口。蓝妙人的手一碰谢琅的身体,谢琅只觉心跳加快,一股热力自丹田缓缓升起。他全身燥热,一伸手,把蓝妙人搂在怀里,忍不住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蓝妙人娇羞无限,依在他怀里,腻声道:“谢大哥。”谢琅不由抱紧蓝妙人,软香满怀,更觉燥热难当,他一把扯下自己的外衣。一股欲望从四肢五骸爆发出来。原来这两种毒药混在一起,谢琅在也禁受不起。他道声不好,勉强控住心神,抬起手却无法凝聚内力。他一把推开蓝妙人,粗声道:“妙儿,快、快点了谢大哥穴道。”

蓝妙人睁大妙目,一脸不解之色。

谢琅抱住头,踉踉呛呛向温泉池边奔去。扑通一声跳下去,想令自己清醒。蓝妙人一惊,伸手去抓谢琅的胳膊,却被他的蛮力带下去。

池水温润清滑,仿如一个大床一般,谢琅一跳下去,舒服得不由呻吟一声。这股热力几乎要爆裂开来。蓝妙人不知发生何事,见谢琅双目通红,心里惊惶,只是一迭声颤抖着呼叫谢琅。

谢琅在水中,昏昏沉沉中满目满眼俱是那日在洞口睹见蓝妙人女儿身的那幕。蓝妙人冰雪般肌肤、丝丝长发在眼前盘旋飞舞。他努力想驱走这念头,但那一幕如此清晰映在眼前。蓝妙人过来摇他双臂,谢琅一挥手边退边叫道:“妙儿,快离开我。”

蓝妙人怔在那,一串眼泪滚落下来。

谢琅听到低泣声,心中怜痛,奔过来,喘息道:“妙儿、妙儿。”

蓝妙人扑在他怀里哭道:“谢大哥,你怎么了?难道你不要妙儿了不成。”

谢琅抱住她,只觉怀中的人香肩抽动,身上冷冰冰的,苦笑道:“妙儿,我不是不想要你,谢大哥只怕控制不住自己。”

谢琅此时整个身子忽的在云端里,忽的在地下,全身热胀,难受之极。他再也忍不住,在蓝妙人耳边低语道:“妙儿、妙儿,谢大哥今晚就想和你成亲。”

蓝妙人轻声道:“谢大哥,你我在谷中日夜相伴,我们……我们不早就成亲了吗?”谢琅听她天真不懂,叹一口气,低下头来,轻轻吻在她的唇上……。

火光渐渐弱下去。

蓝妙人微微颤抖着,她只觉谢琅整个身体化作一轮朝日,全身散发出一道道光芒,点亮了她整个世界,溶化了她的心。

在这半梦半醒之间,在这日月轮回之间,在这晓风中、淡月下,蓝妙人幻作一朵含苞的贝蕾,轻轻的、轻轻的绽放、绽放、绽放……。

蓝妙人的眼边流出一串混着甜蜜和痛楚的泪珠。

与此同时,在离她不远处的岩石后,一个女子也流出一串带着痛苦、羞辱和恨意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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