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琦瑾的声音犹如吐息般的轻,"我,我……恨……他……"
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
在几乎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沈琦瑾只说了这三个字。
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
然后,死去。
从五根脚趾到修长的手臂,我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肌肉都不住地蔓延出一股冷意,透彻心扉,身体几乎跟着沈琦瑾一起失去了温度。
慢慢地把她平放在地上,身体的颤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停止,挺直了身躯,我面无表情地盯住沈墨翎,"我身上的药是你叫娘下的?"
"是。"
斜眼瞥见地上打翻的酒杯,我声音冰冷,"娘是你下毒害死的?"
"是。"
"为什么?"我声音愈冷,视线锐利如剑地射到沈墨翎身上,"说清楚。"
"我不想在夺皇位的时候,展翼翔在旁边碍事,使得我一直还要留一分心思防范他,那太麻烦了。"沈墨翎淡淡地望了我一眼,如述家常,"展翼翔对姑姑的轻慢天下皆知,沈家早就想拿他开刀了,只不过他重兵在握,在朝中的势力又根深蒂固,这才一直忍耐他。现在有了这个机会,只要对天下宣告展翼翔毒害皇室公主,残杀发妻……你不觉得这下子事情就简单多了吗?"
"哼!"我嘲讽地望着他,"是你自己按捺不住了才想这样做的吧!"
"儿,琦瑾是自愿的。"于路轻轻叹气,"琦瑾也知道展翼翔的野心,作为展翼翔的妻子,她更清楚自己是沈家的子女,能为沈家而死是她的心愿……"
"闭嘴!"我转头狠狠盯住他道,"于路,亏先皇临死还嘱咐你照顾娘,你就是这么照顾的?娘当然是甘愿的,有你于丞相的巧舌如簧,娘她怎么可能会拒绝?"
"先皇他……还说过一句。"于路望着我,声音中有着一份执着,"一切都以皇室为先!"
我撇开头,双眼注视着沈琦瑾,难掩悲戚,"你们想对付展翼翔我可以不插手,可是,为什么非得用娘来做幌子?"
"这样最快速,最直接,也最有效。"沈墨翎轻轻扫了眼地上的尸体,"何况展翼翔也一直都知道我们要找他的麻烦,就等着找一个借口拿他开刀,所以,这么多年,他做得几乎滴水不漏,根本让人找不到岔子!"
沉默。寂静。
于路连连叹息,一声比一声重,"儿,琦瑾曾说过,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我们好好照顾你,若你想要自由,就放你离开,不要让你陷入皇室的争斗之中。"声音一顿,他满脸惋惜地望着我,"儿,老夫真的很珍惜你的才华,可以的话,你若能为墨翎所用,他日必定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是,老夫教了你这么多年,总还是了解你的性子的……"
我盯住他,满脸嘲笑。
"唉,你还是自行了断吧!"
"哈哈!"我大笑两声,"于路,你既然这么了解我,你觉得我会自尽吗?"
"啪啪"沈墨翎连拍两掌,门口忽然就多了三个人,满身肃杀之气。他清冷地盯着我的双眼,慢慢说道:"儿,你虽然已经醒来了,但你自己也应该有感觉,你身上的迷香还未完全散去,不过,即便你是在最佳状态,你觉得你有把握从这锊王府出去吗?"
"当然能出去。"我如毒蛇一般的目光锁在沈墨翎身上,一字一顿,"我不仅要出去,还要大大方方地走出去。"低头望了眼地上的沈琦瑾,我闭上眼,尽量忍耐,"娘的尸身先交由你看管几天,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取的。沈墨翎,你会为今天的事后悔的。"
气运丹田,我整个人蓄势待发,站在门口的那三人也提神注意,随时都有可能攻过来。
半阖双眼,我骤然用最大音量喊出声,"来人啊!来人啊!有刺客闯进锊王屋里啦!"
有刺客的消息顿时让外头闹哄哄起来,往这个方向跑来的脚步声越来越纷乱。沈墨翎一脸惊愕,看了我许久,神情渐渐复杂起来,一言不发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