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硬,清涣的手掌已经被他自己捏出了血痕,黑暗无底的瞳孔如漩涡般牢牢吸住我的视线,"姐,那你宁可选择让我淹死也不愿意救我?"
"清涣不会淹死的,我对你有信心。"上前两步,我抿唇摊开他的手,掏出一块洁净的绢布替他擦去血迹,"我会回来找你的,希望那个时候你会有所改变。"
依你这样的心态,若我一直待在你身边,也许有一天,你会因为我而毁了一切。
"怎么改?改了你就不会走?"空洞的眼神,空洞的语调。
"砰!"天空中的烟火又连连绽放,水晶般剔透的彩光从黑色的苍穹中映照下来,投在清涣的脸上忽明忽暗,俊美绝伦的脸庞看不出一丝人气,他只是呆愣着望着我,什么反应也没有。
阴冷的夜风狂肆地席卷周围的尘埃,沙砾都吹到了眼睛里,清涣一动不动地站着,双眸因异物的侵入而透出红色,隐约的水光在眼眶流连,却一滴也没有流下来。
我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强忍住心里的那股冲动,转身往将军府走去,"清涣,你要照顾好自己。"
第二天离开的时候,清涣没有来送行。
等了很久,也没有来。
一起去沛宣城的有好多人,除了我和遥,以及沈畅烙派来的卢彰外,还有一大队人马跟着。在我看来,这种事比起偷偷摸摸地做,光明正大地去那里反而更好,至少真死了也不会死得不明不白的,例如沈墨翎若想暗中阻止,也得考虑考虑飞短流长,人言可畏。
他的权势再怎么大,也不好在途中除掉我们。这么招摇的一大队人马,若莫名其妙地死了或失踪了,他肯定会惹来接连不断的麻烦。
我懒懒地骑坐在马背上,不停地打哈欠。
"儿,很无聊吗?"
正掩着嘴巴的那只手僵了一僵,真是了解啊,知道我打哈欠是因为无聊而不是由于犯困。转首向遥望去,我点头,"是有点,这么一大帮人,速度也快不起来,就只能坐在马背上吹风,真的很无聊。"
"呵呵,下午就能到沛宣了,你稍微拿出点精神来吧。"遥将速度放到和我同等快慢,黑色的瞳孔摇曳不定,气氛有那么一会儿奇怪的沉默,他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儿,你是在担心清涣吗?"
我眨了下眼,回望他,又眨了下眼,忍不住仰首抚额,"遥,你非得把我看得这么透吗?猜出我心里的想法让你很有成就感?"
"被我说中心事你就非得这么顾左右而言他吗?"遥的黑眸还是盯在我脸上,无奈之中还带有几分挑衅,"儿,你还真是没进步啊。"
"彼此彼此。"我笑嘻嘻地向他抱拳致敬,"在这一点上,我们两个还真是想法一致啊。"
"担心的话可以把他一起带上。"
没有任何前奏的,听到遥冷不防地抛来一句,我轻轻瞄他一眼,又将视线摆到正前方,"我不可能带他一辈子的。"
"呵。"遥轻笑一声,意味不明,转瞬间又换了个话题,"说起来,你想好到时候怎么脱身了?"
"想好了。"我耸耸肩,看着前面的马匹似乎加快了速度,胯下一用力,轻笑,"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天色快暗下来的时候,我们赶到了沛宣城,一进城门,意外地看到两个官员站在门口迎接我们。他们虽然行事低调,但礼数却做得相当周全。
那两个迎接的人一个矮一个瘦,矮的那个叫薛杉,瘦的那个叫朱朔,两个人都是四十来岁的年纪,站在城门口,见着我们一行人走进来后就行礼问安,然后说是奉沛宣城主朱文易之命招待我们前去做客。由于他们都身穿便服,带路的时候也没怎么引人注意。
行为举止很得体,说话也热情好客,但我就是可以隐约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疏远和生分。目光在这两人身上瞄了瞄,我若有所思,看来他们也料到,我们一行人这次来是没什么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