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浅见刑事局长的忧愁_透明的遗书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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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浅见刑事局长的忧愁(2 / 2)

“作为警察,不能违抗上面决定的事情,但我对当时的决定很纳闷。即使说极有可能是自杀,但我想显然是原因不明之死,所以当然应该提交司法解剖,但不用说司法解剖,连行政解剖都不做,所以觉得这事蹊跷。”

“这种停止搜查的决定是谁作出的?”

“直接的是署长,但就是署长当初也是预定要提交解剖的,我想可能是有县警察署本部的上面来的指示。”

要说是十五年前的事件,那署长也大概早已从官职告退,现在一面照看孙子一面悠闲地生活吧。

“尽管如此,连检察厅竟然也同意了。”

“啊,这一点也奇怪。现在我能说了,我感到一种大的力量起了作用。”

“l公司事件”是一个作为“首相的犯罪”将政界和财界大人物都卷了进去的贪污案件。如果弄清了一切,将会从根本上动摇日本的政治,法务当局采取了近乎发动指挥权的超法规的措施,摆脱了危机,虽然多数国民都不知道这件事,但对于处于能知道消息的人来说,几乎成了公开的秘密。

“坦率地说,平崎你对于以‘自杀’了结这案件是怎么想的?”

“这个嘛……”

平崎思考片刻后说了起来:

“当时我是琦玉县警察本部的见习警部,担任小川警察署的搜查股长,亲自指挥了得到报案后立即从驻地赶到的一群警察。”

平崎用慢悠悠的口吻说,时而将视线停在天花板上,这大概是在回忆当时的情况吧。

“原濑自杀的现场是琦玉县秩父市附近的比企郡都几川村大野这地方,像是比企丘陵正中的一个地方。西侧是七八百米的相连的群山,虽然有翻越山岭的道路,但算是关东平原的尽头呀。”

浅见听着平崎的说明,听着听着,自然而然联想起会津盆地西面的“尽头”一样的喜多方的现场。这么说,那现场也是有一条翻越山岭的路。

“我们赶到的时候,车子的发动机还开着,车里被烟熏得黑黑的,塑料软管烫得手都触不上去,一部分已经开始熔化。”

“车门是锁着吧?”

“不,那个呀,副驾驶席一侧的车门是锁着的,但司机一侧的车门没有锁。”

“啊?明明是这样还……”

浅见又是大吃一惊。这样的话,既不是密室又不是什么,比喜多方的案例更有可能是伪装自杀。

“完全如此。你吃惊是理所当然的。”平崎完全是低姿态,“连我们现场的人也抱怀疑,所以我想检察厅的人更不理解了。事实上,车门没有锁,也没有遗书。车内的指纹熏得黑黑的,另外,粘在塑料软管上的指纹也因为热得无法采集嘛。别的不说,起码应该正经八百的作个解剖才是。”

“明白到这个份上还是没有做解剖,是这样吗?……”

“是这样。不,不仅如此,搜查本身也半途而废了,从县警察本部来的搜查主任警部先生,在这之前的积极性不知到哪儿去了,突然指示终止搜查,所以我很吃惊。不管谁如何考虑,显然上面发生了什么事。事实上,那位警部不久就破格晋升为了警视,进而几年后,成为警视长,调到了新泻县警察本部。”

“新泻?……”

“是的。就是因‘l公司事件’而被起诉的原首相的老家。也没有这么巧合的吧。反正在那边也在干暗中了结贪污事件什么的吧,要不然,不是高级公务员的一个刑警是不会没有立什么不了的功劳却平步青云的。”

日本的警察究竟怎么啦?——浅见心情黯然地想。

从常识考虑,搜查这样半途而废是很奇怪的。虽说家属希望不解剖,但警察可不会愚蠢到轻易接受这种希望的程度,这点知识谁都知道。

但这一“怪事”实际上却在通行。

“读了您这回写的那篇论文,说真的,吓了一跳。”平崎说,“心想又发生了一起跟那时一模一样的案件。而且,您甚至指出有在软管上撒手脚,策划犯罪的嫌疑,是吧?是无视这一点终止搜查的,所以我想即使不是您浅见,换了其他人也不会沉默的。”

“这就是说,您认为这回的案件也以某种形式与渎职或是贪污案件有关系,是吗?”

“我想是。”平崎使劲点了点头,“而且,从两起自杀案件的类似性来看,我想说不定同一人物或是同一集团参与了犯罪。”

“可不是……”

平崎的执着使浅见深受感动。十五年前的案件——而且自己又已经从官职告退,尽管如此,还执意追究那案件的谜团,这大概是因为至今他身上还延续着刑警的本能一样的东西吧。

“十五年前案发时的主任警部,现在怎样了呢?正想问问他知道这回的案件会怎么想。”

对比一下那主任警部和平崎,浅见不由得义愤填膺。

“是啊……真的,现在怎样了呢?……”

“这,能调查吗?”

浅见突然想到,说道。

“啊?……”

平崎向浅见投去了揣摩他真意的目光,但立即点了点头,说:“能吧。我试试。”

“听说您的哥哥在干警察工作,是警视厅吗?”

平崎想起来似的突然说道。

“不,我哥哥在警察厅工作。”

“哦,是警察厅……那并不是直接参与案件搜查咯。”

平崎露出一副稍稍放心的样子。当然,如果他知道浅见哥哥的职名是案件搜查的总头领一样的“刑事局长”的话,一定会惊愕的。

“但您发表那种论文后,从立场上说,不是对您哥哥不利吗?”

“您说的对,但哥哥是哥哥,我是我,我们态度很明确,倒是我哥哥叫我坚持我相信的方向干到底。”

“是吗?真了不起呀!要是警察的干部里有这种观点正派的人,那么,就是那起案件也一定彻底解决了。知道那怎么样了吗?是那样在适当的时候终止搜查的,所以整个贪污案件的搜查也就半途而废了。”

平崎摇了摇头。

“都被判决有罪的政治家现在不是泰然自若地操纵着日本的政治吗?我真的好后悔呀!

“不,不光是我,参加那起案件搜查的警察署和检察厅的许多伙伴都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彻底调查。本来可以通过解决就发生在我们眼前的横死事件,严厉打击把政治当作工具的恶棍们的,但没有这样做。我们的这种玩忽职守已经造成了严重的后果,玷污了子孙后代呀!”

平崎异常地慷慨激昂。虽然这是一番对营私舞弊义愤填膺的正确言论,但浅见也并非不感到为难。总之,一涉及与政治有牵连的事,浅见压根儿就发怵。事件都作为好奇心的对象为媒体所抓住,即使是血腥的事件,只要是充满着谜团或是奇异,也会引起他们的兴趣,但政治家和财界的大人物们却在暗地里作着金钱的交易,对此类事情,浅见毫不关心。

清野林太郎这案子总而言之也是这样把握的:是谁为了什么,又是怎样杀害清野的?只是这一点引起了他的兴趣,而背景有没有政治问题,这只是说明动机的因素而已。

尽管如此,如果真如平崎所说,那么清野林太郎“自杀事件”的根就似乎有浓厚的政治色彩,而这是浅见最为棘手的。

“是怎么回事呢?”浅见难得这样说出没有信心的话来,“关于这次事件中去世的清野林太郎,他和那种他必须被杀害的政治有关连吗?我怎么也不明白呀。”

“当然有。”平崎用强烈的语调断言道,“我只是从媒体报道得知,听说清野工作的日洋机械设备公司,不是一家常参与国家业的公司吗?这种公司,不与利权牵连在一起的政治世界毫无关系,那是绝对不可能有的。岂止如此,我甚至相信十五年前的犯人在这次事件中也参与了杀人的实施。”

“十五年前吗?……”

浅见微微皱了皱眉头。

十五年这岁月,对浅见来说是个太远太远的时间距离,若是一般的人,连恩怨也会与事件的记忆一起淡薄。可以说,正因为如此,法律才定了杀人的时效。

但是,临近这时效,竟然也有依然迸发着热情的原搜查官!

“也许确实如您所说的,但如果是这样,有点儿令人费解。”浅见歪着头说道,“如果是这种立场上的犯罪,那就难以说明那封‘透明的遗书’是怎么回事了嘛。”

“透明的遗书?……”

平崎愣住了。

“啊,您不知道吧,事情是这样的,在我的文章里没有详细写,清野的车子里有一封遗书,但是封只有信封里面是空的遗书。是我管它叫做‘透明的遗书’的。”

“啊,原来是这样……”

平崎半张着嘴,点是点了一下头,但一副疑惑的神色。

浅见说的那种文学性的表达对这位原警官来说,听起来一定不太对劲儿。

“里面是空的,那是怎么回事呢?”

“单纯考虑的话,大概是这样一种状况吧:清野写了遗书没有封起来,犯人就抽出了里面的东西,只留下信封走了。”

“这就是说,遗书里写着对犯人来说不利的事情咯?”

“大概是吧。犯人压根儿没有想到清野会带着遗书,从伪装自杀这个目的来说,这是求之不得的,但一读内容,写着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于是偷走了里面的东西,只留下了信封——我想可以这样考虑,当然咯,只留下信封有点不自然,而且有可能反而被人怀疑,不知道是好是坏。从结果来说,因为被用作了证明他是自杀的证据,所以犯人的目的就达到了吧。不管里面是空的还是什么,警察大概是认为遗书总归是遗书吧,如果平崎你是搜查官,会怎么想呢?”

“嗯……哎,我大概也会那样想吧。特别是,如果方针是以自杀了结此案的话,就更是想这样考虑了。”

原见习警部遗憾似地摇了摇头。

“总之,先假定犯人盗窃了遗书里面的东西,盗窃的理由是因为写着对犯人不利的内容,那么,那里面究竟写着什么样的内容呢?”

平崎无法回答,困惑的目光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游荡。

“遗书一般来说应该是写给家属和朋友的私人的内容,事实上另一封以前写好的遗书上写着极其私人的事情,什么家属的事啦,什么死后请他们帮助的朋友的事啦,等等。被盗的遗书如果也是同样的,那么,明明是您刚才所说的那种背景有舞弊和贪污事件、可以说以公的动机进行的犯罪,可为什么必须偷走遗书呢?这两者不有点矛盾吗?”

“是啊,我想遗书不一定都只写私人的事情。”

“唉,我也这样想。比如说,公司有什么不正之风,我想遗书里也许写着告发它的内容。”

“是的,不正如您所说的吗?公司的不正之风,也就是指和政治家同流台污的营私舞弊吧……”

“说的也是,只是什么样的内容呢?究竟是否将那种事写在遗书里呢?这我还抱着疑问。”

“为什么?我也写过那种东西的。”

“啊?平崎你?……”

浅见吃了一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年近半老的原见习警部的脸。

“哈哈哈,这,是这么回事。男人舍身想做件什么事的时候,别的不说,起码要准备一封遗书什么的。别看我现在散散漫漫,只是一个老人,可当时也充满使命感,干劲十足地想独自弄清案子。但从那一刻起,感到自己身临险境。半夜里打来电话,叫我少管闲事,说:子弹说不定从后面也会飞过来。听了这话,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从后面?就是挨同伴的枪弹这意思吗?”

“还不是吗?从那以后。不管走在什么地方,都注意着周围,另外,想到万一可能发生什么事,就写好了已经调查好的事和给家里人的信,总是把那东西装在这里。”

平崎“啪”地敲了一下胸前内口袋附近,但马上皱起了眉头。

“哎,自己一个人并没有能做什么样的调查,结果受挫了,但也许多少有点屈服于那威胁的意思吧。”

看着平崎那不胜惭愧的表情,浅见非常感动。虽然警察做了种种不齿之事引人注目,但大部分警官或许都像平崎那样抱着使命感履行着职务。

“了不起呀,您都做好了这种精神准备吗?”

“哈哈哈,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胆小怕事。可是,浅见你也还是事先写好一封遗书为好,因为对那些犯人来说,写了那篇文章的浅见大概是最可怕的存在吧,不,即使不是这样,人吗,说不上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会遇上灾难嘛。”

“是呀。”

浅见感到了一种严肃的东西。正如平崎所说的,有时候死会突然到来。光是交通事故,国内一天就有三四十人失去生命,无法保证其中一人不是自己,更何况是追究凶手,一想到这事的危险性,也许有必要作好死的准备。

过去只觉得是遥远的死突然意识到就在身边,与此同时,他痛感人由于死而失去的不仅仅是生命,而且他拿着的“情报”也会遭到巨大损失。清野林太郎的死正是象征这一点的事件。

4

平崎意气风发地回去了,心想达到了预期的目的,但其后浅见却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老实说,参与清野林太郎这案子,完全是因为他有这样一个认识:这是一起出于私人动机的杀人事件。他压根儿没有考虑事件的背后会潜伏着与政治有牵连的麻烦的问题。而且,接受案件的“搜查”,本来就不能说完全没有想讨得那位美貌的清野翠欢心的有点轻浮的心情。

第一目的是识破伪装成自杀而杀害清野的犯人方面的意图,促使警察重新作为凶杀案开始搜查,他想这就充分对得起翠和藤田总编辑的委托了。

虽然如愿揭开了事件的谜团,但警察辜负了他的期待,丝毫没有展开搜查的迹象。一气之下,又动笔写了警察的许多坏话,总觉得矛头像是指向哥哥阳一郎。

阳一郎虽然叫浅见干到底,但其实不能不考虑他处在相当忧郁的状况下。

就在这时,平崎出现了。从平崎的各种样子推测,他准相信喜多方的事件是在“l公司事件”延长线上。不,其可能性很大,这浅见也有同感。正因为如此,事情越来越麻烦了。浅见等着哥哥回家,将平崎的事说了一下。

“是吗?果然也有那种人呀。”阳一郎没有改变他那忧郁的神情,说道。

“没有怎么出人意料呀。某种程度你预计到了,是吧?”

“算是吧。不过,只要是有正常神经的人,谁都会认为那决定很奇怪。就连你也那样想吧?”

“唉。我也吃了一惊。跟这回喜多方的案子一模一样……甚至更令人怀疑。但哥哥你当时在警察内部吧,可你没有说一句话吧?”

浅见多多少少带着一点不信任感,说道。

“啊,我当时刚当上警视长,担任京都府警察总署搜查二科的科长。当然,我并非不关心‘l公司事件’,但我不处在能参与东京和琦玉县的案件的立场上。即使在中央,只要你在组织内,大概也几乎不能说什么话吧……”

“如果哥哥你像现在这样身为警察厅刑事局局长,那会怎么办呢?”

“提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呀。”

阳一郎苦笑了一下,但马上回到一张严肃的脸,说道:

“虽说是局长,但也处在绝对服从长官命令的立场上,这点必须请你明白。能在这个前提下听我说话吗?”

“唉,这我能理解。”

“那我斗胆说,我大概会保持沉默吧。”

“真的吗?”

浅见显露出幻想破灭的神情。凝视着哥哥那张冷静而透彻的脸。

“啊,真的。这是生活在组织和规章制度中的人注定的命运,也是道德。”

“那么,关于这次喜多方的案例,哥哥你也不打算作任何指示咯?”

“啊,正式的回答会那样的。”

“这就是说,非正式会做些什么。是这个意思吗?”

“正是这样。政府的工作就是这个样呀。”

“打算做什么呢?”

“嗯?这可不能说,即使是对亲属,也……”

“真冷淡呀。这也是注定的命运吗?”

“哈哈哈,是这么回事。关于刚才在这儿说的,也不可说出去呀,好吗?”

既然阳一郎这样说,大概怎么套问也绝对不会开口。浅见打消了念头,但另一方面,关于哥哥所说的“非正式”的部分,心想有可期待之处。即使在正式的命令系统不作任何指示,但在水面下起码会做一些暗地里进行内部侦查这类工作的。

“平崎说了,还是事先准备好遗书的好。”

浅见半开玩笑地一说,阳一郎立即皱起了眉头。

“是吗?都考虑到那一步了呀……不,还是做好这种程度的思想准备,充分注意身边为好,在这个意义上,我也有同感呀!如果进入那个世界,那就得警惕任何人;不管是多么亲切相待的对方,也不能放松警惕性,即使对恋人也如此。”

阳一郎说话的瞬间,浅见的脑海里像闪光一样闪过清野翠的脸。

自从有了平崎的担心和哥哥的警告以来,浅见养成了不断注意身边的习惯,巷口拐弯的时候,必定确认一下映在商店橱窗里的背后的景色。

另外,进入胡同的时候,留出距离在离拐角较远的地方拐弯,以便任何时候都能应付不测事态。

就这样,有一天他发觉有人在跟踪他。

来到阔别多时的银座,漫步在街头想买些东西,像往常那样在街口看橱窗时,在他很远的后方七八十米的地方有个男子正朝他走来。如果没有记错,那男子就是走下地铁时从旁边车门出来的那个人。

身穿藏青色大衣,稍梢驼背,有点低着头走路,乍看上去是个极其普通的职员类型的人,但有一个迈步时从肩先动起来的习惯,这点与攻击性且性格敏锐,或是从事诸如柔道或拳术等武道的人有共同之处。

走到站台上后,男子一时间只是做出一副抬头看看站名标识牌,弄清目的地的样子,一次也没有望一望这边。

就是浅见挪动了脚步,他也佯装不知,所以从那以后浅见也从意识中拂去了那名男子。此时那男子映在了橱窗里。

大街上热闹非凡,满是圣诞节的装饰、丁当晌的铃铛和忙过往的行人,就在这人山人海的缝隙间,有一个像是异质的物体似的动作不自然的男子。

依然是驼着背,从那张低着头的脸来看,不清楚是否望着这边。心想可能是自己过虑,但还是故意绕进小巷,在下一个拐弯角上看了一下映在商店橱窗里的男子,浅见确信他就是跟踪者。

就在一瞬间,浅见的脊梁变得冰凉,平崎的话带有了现实味。

(也许会被干掉——)

迄今为止,经历过数次危险。《佐渡传说凶杀案》时,从背后挨打失去了知觉,差一点儿被诬陷为杀人凶手;《白鸟凶杀案》时,甚至单身闯进犯人团伙之中。但是,这些事件的对手都是理由和动机十分清楚的家伙,没有遭到过来路不明的对手突然袭击。

(来就来吧!——)

浅见犹如恐怖的反作用似的,横下了一条心。

浅见这世上最害怕的,除了母亲雪江以外,只是飞机和妖怪。飞机坠落和妖怪出现,自己既无法预测,又不能阻止。较之这两样来,人干的事,不管是什么样的凶器,充其量不过是被杀而已。

浅见掉头向跟踪者走去。与男子的距离渐渐缩小,那男子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瞧着根本没有事的乐器店的橱窗。

浅见站在男子的旁边,说道:“请问,借我个火好吗?”

“啊?……”

男子吃惊地回过头来,摆好了一副架势,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将手插进了内口袋。这动作让人感到不是掏打火机,显然是暗地里握着手枪。

对此浅见也吃了一惊,心想总不会在银座的大街上放枪吧,但一瞬间作好了思想准备也倒是真的。

但男子立即像是重新想了一下似的从怀里拔出手来,说

“啊,哎呀,我没有带……”

“是吗?那对不起了。”

浅见微微一笑,从跟前凝视着男子的脸。肌肉发达看上去很是强健的身躯,脖子很短,一副与其说是驼背,不如说是有棱角的下巴向前方突出似的体型。精悍的脸的右颊上有一道三厘米左右、像是搔痕一样的旧伤疤。果然不是普通的职员。

被浅见迎面凝视,男子不好意思似地将脸转向一旁,旋即稍稍行了一礼,说了声“再见”就离去了。从男子全身已经感觉不到刚才那种敌意了。抑或有一副很能控制自己的性格吧,浅见甚至怀疑把他看做敌人的自己的念头或许错了。

回家后不久,平崎打来了电话。

“这是第三次了,一直不在家吧?”平崎用变尖的声音说道,“关于喜多方的公司——清野以前工作的日洋机械设备公司,我做了一下调查,从结论来说,我想相当可疑。”

“这就是说……”

“浅见你知道日洋机械设备公司是干什么工作的吗?”

“啊,听说它参与造船啦、石油啦,总之在中东什么地方参与大型的项目……”

“哎,大致是这么一个公司,但到了最近,也积极参与起娱乐设施来了,其中有一个福岛县的高尔夫球场开发计划。”

“啊?那喜多方附近是建设高尔夫球场的预定地咯?”

“不。场所在很东的地方,在靠近太平洋沿岸一带,总之不在福岛县。”

“原来是这样……”

浅见觉得平崎的话给自己提出了一个很是严峻的问题。平崎是原警官,但平崎干事毕竟比自己快得多。相比之下,自己只是窥视了一下在事件背后的政治的因素啦、组织啦等等复杂的牵连而已,在这一问题面前想退缩。

如果这样怯懦,还有资格质疑警察玩忽职守吗?!

“浅见,你在听吗?”

这一头默不作声,所以平崎扯开嗓子似地说道。

“啊,听着呐。”

“所以呀。我想求你一件事,请你调查一下清野在日洋机械设备么司里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参与那个高尔夫球场计划的,好吗?”

“知道了,我尽力而为。可是平崎,那高尔夫球场计划有什么违法的事实吗?”

“没有。目前只是查明有这么一个计划,并没有抓住具有什么可疑之处的证据。只是有这样巨大的工程,必定有种种利权在起作用,这好像是常识嘛。”

“可不是……”

挂上电话以后,平崎的话依然留在耳朵里。

利权起作用是常识——

多么令人不愉快的常识啊!难道这是一个这种常识畅通无阻,且谁都不觉得奇怪的社会吗?难道这样觉得不快反倒应该说是缺乏常识,乳臭未干吗?

可是——

浅见换了一种思考。

假定有平崎所说的那种违法事,那么,由此清野林太郎一定要被害的情况究竟是什么呢?

翌日星期六,浅见走访了坐落在鸠之谷的清野的家。自案发以来过了两个月了,清野家也好像有了新的生活节奏。一段时间卧床不起的母亲房子也恢复了,以至能开玩笑说:虽然瘦是瘦了一些,但身体反而轻便了。

“是问我父亲的工作内容吗?……”

经浅见一问,翠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这么说来,父亲究竟干什么工作,我可以说完全不知道呀。”

房子也一样。虽然从时常来家的部下的对话中和朋友西村的话语中推测丈夫在公司里相当被重用,但可以说这是关于丈夫的所有知识。

“这么说来,西村叔叔倒是这样说过:‘你的父亲也许一回家就只是放屁,但一到公司或是他到的地方,可是一个有有当实力的人哩!’……”像是补充母亲的话似的,翠也满怀深情地说道:“要想知道父亲的工作内容,就只有问一下公司的人或是西村叔叔。”

“在福岛县正在进行着一项高尔夫球场开发计划,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他参与了那一头的工作什么的?”

“是福岛县吗?……”

翠不安似的与母亲面面相觑。

“那种事一次也没有听说过,可是……那说不准父亲被害是与这件事有关咯?”

“不,不是,我只是想,如果他参与了那头的工作,那就也有机会去喜多方了。”浅见否定了翠的话,说道,“总之,先见一下公司的人问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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