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盼月亮,就象当年边区百姓盼红军一样,我终于盼来了彩票开奖。可是就在我手拿彩票,满腔热情的期待摇奖的时候,家里忽然一片漆黑。我大叫一声,冲着外面吼道:“谁家tmd这么缺德的用电炉子?”
等电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再打开电视,才发现摇奖节目早就换成一个台湾剧。老妈赶忙收起手里织的毛衣,一脑子钻进电视剧里,和那些虚伪的演员同哭同喊,同喜同悲。而我则赚着那张彩票,拿着手里的电话在一边狂打起来。
打了不下三十个电话,连三年为曾见过面的小学同学的电话都打了一边,都没有人看刚才的摇奖节目。白花了二十多块钱的电话费,结果连彩票的屁都没有闻到。就在我懊恼不已的时候,老爸嘻嘻哈哈的回来了。
看着他满面红光,我越发觉得自己的委屈,真想扑上去和他大斗一场。可是想到老爸那发达的肌肉和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还是继续翻电话本打电话吧。
“儿子啊!刚才家里是不是停电了?”老爸亲切的问道。
我没有理他,把老妈单位的通讯录翻了出来,从经理开始往下打电话。到是老妈回答了老爸的疑问,还将我刚才的猴急样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老爸嘿嘿笑着,在一旁的我怎么就觉得刚才断电的事情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呢?
老爸摇头晃脑的继续和我说话,我知道他在炫耀着刚才看央视一台那个宫廷连续剧,所以也没有答茬。可是说着说着,我怎么听到彩票两个字了?要知道我这眼睛不但能过滤不想看到的东西,这耳朵也可以过滤不想听到的声音。可是这彩票两个字却犹如炸雷一般在我耳朵旁边响了起来。
“老爸你说什么?”我放下电话本,满脸殷切的表情。
老爸做了个呕吐的动作,“你这样子怎么那么象刚才我看到的宫廷戏里那太监呢?”
我脸色一变,对着老妈嚷道:“老爸他咒我断子绝孙。老妈你看着办吧!”
老妈本来看台剧正在兴头上,我这么一嚷差点没让她跳了起来,因为家里人都知道老妈想抱孙子都想疯了,老爸这么一说,让我在这么一歪曲,无疑惹祸上身。只见一只织毛衣的银针飞过,然后就看见老爸落荒而逃。我躲在后面哈哈大笑,可是隐约间听到老爸说了句什么话。管他说什么呢?我接着打电话。
把老妈单位通讯录上从经理到清洁工问候了一遍,都没有得到我想知道的答案。于是又翻出老爸的通讯录打起电话来。刚拨了几个电话,终于听到有人告诉我刚才看了那个摇奖的全部过程,当我问他中奖号码的时候,他支吾了半天,然后告诉我说他忘了。
我正要破口大骂,就听到电话被人抢了过来,原来是这家子的男主人接了电话,“你爸刚才也在我这里看的摇奖,而且他还把号码记在纸上。你怎么不问他要啊?”顾不得在听他罗嗦,和他道过谢,我马上挂了电话,跑到老爸的卧室。
“老爸,号码?”一进门,就看见老爸悠闲的躺在床上吞云吐雾。
“什么号码?”老爸一脸坏笑。
我翻了一个白眼,不给老爸一点实惠,看来他是不会把号码乖乖的交出来了。想明白之后,我马上冲外面客厅看电视的老妈喊道;“老妈,老爸在卧室抽烟。”顷刻间就听见老妈的一声怒吼,吓的老爸打了个哆嗦,马上将烟掐掉,迅速的将窗户打开,企图将烟味冲掉。
在老妈的威逼之下,老爸终于乖乖的把抄着彩票中奖号码的枝条交到我手里。我发誓这辈子没有这么认真过,即使当初在填写入党申请书这么神圣事情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虔诚、认真过。我将头顶此刻路过的各路神仙都慰问了一遍,这才打开老爸给我的那张纸条。我紧张的打开枝条,一个号码一个号码的和另外一个手里的彩票号码做着对比。
呼吸早在我看第一个号码时就停止了,剩下的只有心房那颗跳动的心脏以长跑后急骤扩张伸缩的速度做着极其不自然的运动。我咽了下唾沫,发现嗓子眼干燥灼热。这个时候我就觉得屋内的60瓦日光灯为什么这么暗淡呢?
我只觉得全世界的目光都随着一个又一个相同的号码在默默升温,当最后一个号码看完以后,我知道全世界应该为我鼓舞欢庆。因为我中了一等奖,也就是说奖池里那七百万元从这一刻起都将归我所有。
我无法描述此刻的心情应该是激动或者是迷茫,我只是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冷静的将彩票和那张写着中奖号码的纸交到老爸的手里的一刹那,热泪夺眶而出。两颗滚烫的热泪里,一颗是为我自己而流,一颗是为天庭被贬凡尘的那个人而流。
老爸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从紧张到亢奋,从喜悦到平静,人一生所有能够表达出来的情感在这一刻尽情的宣泄了出来。当他对照着两张足以改变所有人命运的纸片之后,我知道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心情澎湃但表面平静异常的人。
老妈的表情虽然有些难看,但是我完全可以理解这是为了老爸,为了我操劳一辈子的她应该有的表情。为了这个表情,我和老爸愧欠她太多太多了。
我们一家子拥抱在一起无声的哭泣着,等心情终于平静下来之后,我们将那张彩票郑重其事的放进只有老爸和老妈才有钥匙的小床头柜里。在这个小柜子里放着我们一家子的经济命脉,这里有存折,有现金,有金银首饰,还有为我的婚事而努力工作的父母二十年如一日的辛劳和汗水。
将彩票放进去之后,我们寝食难安。三个人就这样拥坐在一起,聊着平时都没有时间聊起的话题,说着一辈子都不可能对家人说到的心事,一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