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上一次三人坐在同一桌的尴尬场面,乔尔才骤然明白过来,顾泽泓肯定是误会了,以为自己跟江律声有什么,才会拒绝他?
顾泽泓又说,“乔乔,刚才我已经说了,无论如何都会尊重你的选择,更何况幸幸还小,确实是更应该养在亲生爸爸身边……”
话未说完,乔尔顿时如遭雷击,“你……你说什么?”
这回倒是轮到顾泽泓面色有异了。
其实上次在餐厅遇到江律声的那回,他就隐约看出一丝端倪来,以江律声那样身份地位的男人,跟人拼桌已经是令他大跌眼镜,可在自己替乔乔的母亲错误安排了一个不靠谱医生之后,江律声对他的那一顿数落跟嘲讽,才是让他真正肯定了心中所想。
至于乔尔,对谁都是一副温顺有礼的样子,唯独对着江律声,眉眼间的那种情绪,分明是不耐跟生气。
顾泽泓不知从哪儿听到过,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会有一反常态的性格时,那只能说明这个人在他(她)的心目中有着独一无二的地位,而他所目睹的江律声跟乔尔,分明就是会让彼此反常的那个人。
再加上当时他脑子里一闪而过幸幸的那张小帅脸,五官眉眼处都跟江律声有那么几分相似,所以也就自然而然地认为,幸幸是江律声的儿子,毕竟从乔尔怀孕的时间来推算,应该正好是在出国前后,而当时乔父还是江家老爷子的私人医生,那么乔尔跟江律声早前就认识,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看乔尔此刻的反应,倒是让顾泽泓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这番推断来,男人神色闪了一下,表情带了点惊讶以及尴尬,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怎么……幸幸的爸爸不是江总么?抱歉乔乔,我只是觉得他们似乎长得有点像……”
顾泽泓还在继续说着什么,乔尔都听不到了,她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只剩下两个词语:
幸幸的爸爸……
江总……
当这两个身份,再次被摆到了同一个天平上,一种惊惧难安的感觉瞬间涌袭上了乔尔的大脑,慢慢在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晕染开来。
第一次跟雯茵讨论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因为找不出江律声这样做的动机,只能暂时搁置,可现在连顾泽泓都这样说了,乔尔就不得不重新正视起这个问题,毕竟早上出门的时候,江律声还意外知道了幸幸就是她儿子的事情,如果他真是当年跟罗思昶交易的那个人,那么会不会很快联想到幸幸身世的可疑之处?
可刚才她分明记得,江律声在见到幸幸之后的第一句话,是问自己“你结婚了?”,而不是下意识地认为,幸幸是在她被下药交易的那一晚才有的孩子。
乔尔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原本那个男人的心思就高深莫测到让人琢磨不透,现在牵连到了自己跟儿子,她就更是没办法从一个冷静理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结果当天晚上做梦的时候,竟然还梦到江律声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为什么瞒着自己偷偷生了一个儿子。
她从梦中惊醒,额头止不住地冒着冷汗,直到去隔壁的房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儿子,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算归了位,可同时乔尔也在想,与其这样提心吊胆,倒不如自己先把儿子跟江律声的血缘关系确认,再做接下去的打算。
即使罗思昶不愿意告诉自己,也会有其他办法知道的,对不对?
【113】松了口气的感觉
既然江律声说过,江老爷子那边的话不用放在心上,那么他应该是已经劝动了江世为不再管自己的事,她便不予理会,安心上班。
倒不是说自己有多稀罕这份工作,至少在彻底弄清楚儿子爸爸的身份之前,她还是得回安硕办点重要的事情。
手头在跟的几个项目都没有什么紧急工作,乔尔打开电脑,在搜索引擎里噼里啪啦敲下一个问题:哪些东西可以用来验DNA?
搜索出来最常规的答案有3个,分别是毛发、血液、唾液。
血液最先被她排除掉,至于毛发,梳子之类的东西她接触不到,要是跟江律声面对面,对方的个子太高她也扯不到,那么唯一剩下的可能性就是唾液了,排除掉牙刷之类她接触不到的东西,在公司里能见得到也能轻易拿到的东西,只剩下一种——烟蒂。
正好中午吃饭的时候,袁璐提起她那边有一份合同需要拿去放在江总桌上让他签字,乔尔便主动领命,借着这个事由去了一趟总裁办。
午休时间的大厦顶层,四下无人,耳边清晰可闻高跟鞋踩在厚重地毯上的那种闷声钝响,乔尔推门入内,大概真是怀着一种做贼心虚的心理,一颗心都忍不住砰砰直跳起来。
她将袁璐给的文件搁在了大班桌上,这才目光搜寻着开始四处找烟灰缸,桌面上正好是有一个,不过里面早已被保洁阿姨清洗得一干二净,连半点烟灰都不剩,既然没能找到烟蒂,那么其他头发丝之类的也行,毕竟好不容易找准机会来了一趟,乔尔也不能空手而归。
不死心地又在桌面上重新翻了一圈,可那上面基本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了。
佩服保洁阿姨敬业精神的同时,她又暗恼自己刚才的糊涂举动,随随便便找出来的烟蒂或者头发丝能用么?万一是宋总或者别的什么人留下的,岂不是要闹个大乌龙了?
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正打算离开时,门锁忽然“咔擦”动了一下。
这间办公室是属于江律声的,没有特殊情况,普通职员根本就不可能进来,那么此刻站在外面开门的人是谁,也根本不难推断。
乔尔心头一凛,来不及反应,江律声就已经直接推门走了进来,骤然见到里面站着个人,男人的眉峰稍稍蹙起,也不开口,而是单手随意抄兜,两条笔直的长腿就那么站在原地打量她,似乎是在等她主动开口交代。
紧张慌乱是在所难免的,尤其是在被他知晓了自己有个儿子之后,再面对江律声,会让乔尔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虚感,不过好在自己还有“送文件”这么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她指了指大班桌上搁着的文件,开口解释了一句,“江总,那个……是袁经理让我送文件过来的……”
江律声仍是不开腔,乔尔以为他是不愿意搭理自己或是说让她直接出去的意思,正好她也没打算在这种场合下跟江律声单独碰面,礼貌性地点了下头,正打算离开,结果在与他即将错身而过时,腰际忽然被人狠狠地一把掐住。
“我说过你可以走这种话了?”
男人的手臂一用力,她整个人就更是往他胸膛上贴了过去,乔尔反感地挣扎了两下,听见他愠怒的声音,从头顶上方冷冷传来,“还是,你真把我江律声的办公室,当成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了?”
乔尔本来就只是借着送文件的名义来找烟头的,被他这么一句质问,顿时吓得心脏缩了缩,连带底气也失了大半。
虽然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了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不过再怎么样,他应该也不至于看穿自己来此的目的,乔尔兀自定了定心神,硬着头皮跟他解释,“我……我不是故意要进来你办公室的,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了,是袁经理让我把这份文件送上来让你签字的,文件就在桌上,你不信的话可以自己过去看看。”
江律声见她这副刻意跟自己划清界限的模样,本就蹙起的眉峰不自觉堆得更紧了些,盯着她瞧了片刻,倒是气得嗤了一声,“一个连简历都可以造假的人说的话,我凭什么相信?”
乔尔手指不自觉抖动了一下,有关自己简历上不符合实际的内容,恐怕只有婚姻状况那一栏,不过她那也不算不合实际,哪怕自己生了儿子,也确实没有结过婚,只是这些事犯不上跟江律声解释,毕竟到目前为止,这个男人还是幸幸爸爸的“最大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