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终究只是个假设。
因为滕翊总是那么理智冷静,大概也只有他肚子里的蛔虫才能知道他到底在别扭什么。或许在绞尽脑汁努力修复室友关系之前,白佳诚很有必要检讨自己的说话方式,不要从口头上惹滕翊生气才是啊!
这一日下班的时候,滕翊的身体状况恢复了7成,去医院挂完点滴已经过了饭点,白佳诚不会做饭,就多留了个心在下班的时候从SENSATO的食堂带了晚饭回家。
饶是滕翊病中不爱多话,见到热腾腾的饭菜被端上桌来,还是觉得倍感安慰,然而话到嘴边,还是对白佳诚说:“你倒是任何时候都不会亏待自己。”
“是不想亏待病号啦,我自己么随便叫叫外卖垃圾食品吃吃拉倒,但是我们孟老板说公司的菜来源有保障又好吃。”
这番话在滕翊看来很是受用,满足之中却也隐隐惆怅,“谢谢照顾。”
“哪里的话,在我眼里你和阿慕都是我哥,我们现在漂泊在外身边没有父母,也就只好互相照顾了。”
假如真的只是弟弟,心里或许会比现在好受很多。
滕翊心中苦笑,淡淡望向他说:“别傻站着了,一起吃吧。”
“嗯!”白佳诚拖开凳子一屁股坐下来,瞬间进入了埋头奋战模式。
又是一顿安静的晚餐,这并非白佳诚所期望看到的。他也不知道,但他确实总忍不住想和滕翊说说话,哪怕滕翊只是淡淡的回应也好过连日来低气压的煎熬。
主动洗好碗后,白佳诚蹭进了滕翊的书房,后者今天没有练字,而是在认真地看书,用他的话说,读书能鞭策人去思考,一如益于机器运转的润滑油,长时间不看书,头脑的机器就会生锈,生锈就不能正常运转,不用多时就会越来越迟钝直至变笨。
白佳诚自然知道其中道理,可他就是静不下心来,不如打一晚的LOL来得爽利。只是今晚,为了能打破和滕翊的坚冰,他还是假装好学地在滕翊的书柜前流连又流连。想了许久,终究是没话找话似地问道:“如果有一天我们老板和老板郎意见不合,两人都要我听他的必须二选一,你说我该怎么办?一个是我老板,一个是我大大大老板……两边都不能得罪。”
这么难搞的题目,他就不信丝毫激不起滕翊的兴趣!
Benson和孟维?这倒是个有趣的命题,滕翊伏案翻页的手顿了顿,抬头望向正在假装翻书的白佳诚说:“你右手边第三排第二个格子,把《孟子》翻到《梁惠王章句下篇》。”
白佳诚翻到那一页,纳闷地读道:“‘齐宣王问曰:交邻国有道乎?’”
滕翊摇头,“读第十三篇。”
于是白佳诚哗哗啦啦地开始翻起书来,“滕文公问曰:‘滕,小国也,间于齐、楚。事齐乎?事楚乎?’”
“继续。”
“哦!”白佳诚接着磕磕巴巴地念道:“孟子对曰:‘是谋非吾所能及也。无已,则有一焉:凿斯池也,筑斯城也,与民守之,效死而民弗去,则是可为也。’”
滕翊放下书,问:“明白了?”
白佳诚的脑袋摇诚拨浪鼓,“明白就见鬼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古文超级烂的!”
“那就抄十遍。”
“我懂!我现在懂了!”白佳诚垂死挣扎,“是说我要挖池子,造房子,和我的老百姓死守在一起!”
滕翊抬头看他,说:“你理解的层面不足以回答你提出的问题。”
白佳诚表示狐疑:“但是你确定我抄十遍就能懂?”
“对于你这种头脑,这是唯一的解答捷径。”
“不,我觉得我只要抄一半就能懂了。”说罢,白佳诚撸起袖子说干就干,跑去客厅端来一盘核桃仁和腰果边吃边写。
想起那个字也要被某人一并抄写10遍,滕翊的唇角便不禁弯弯勾起。
白佳诚苦思冥想了一番后,终于在抄到第7遍的时候顿悟了,一面往嘴里塞好吃的,一面跑来找滕翊,“我知道了,就是做好我自己的本份,他俩的话我谁也不用听。”
“嗯,简单说来就是‘无为而治’,要吵让他俩吵去,你不主动掺和,适时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