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柔和的光芒纷纷扬扬地散落在他的肩上，这个清俊温和的男生用认真而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庄清婵，再次轻轻地道：“我喜欢你，可以追求你吗？”

这句话说得自然平和，好似只是在问“可以和你借本书吗？”。说话的人也没有丝毫咄咄逼人的意思，只是站在一米之遥的距离耐心安静地等着庄清婵的回应。

庄清婵沉默着没有作声，一时间几乎有数十句拒绝的话涌到嘴边，她考虑了很多东西，如何能在不伤害对方的前提下明确坚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甚至想到了以后要如何不着痕迹地避开与对方接触。

等庄清婵有些匆忙地组织起言辞，开口道：“对不起，我——”她一抬头就对上了项志华的目光，一下子声音就消散在了风中。

庄清婵怔愣地看着对方的脸。

项志华的神色不像是以前向她表白的男生一般紧张好忐忑又满怀期待与不安，当庄清婵拒绝的话一出口，脸上便只剩下浓浓的失望或难过。项志华的神情安然平和，包容而耐心，仿佛无论庄清婵如何回答他都不会有半分的责怪，又或者说他都不会有半分的动摇。

“我并没有和任何人恋爱的打算。”庄清婵最终还是给出了回应，却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就止了声。因为庄清婵突然明白了：项志华的态度和感情，并不会轻易因为她给出的回答而改变。

而项志华听了庄清婵的拒绝后，神情也的确没有太多的变化，仿佛早有预料，只是依旧温和而执着地道：“我并不是说希望你现在就和我交往。只是，如果不会给你造成困扰，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给你和我一个机会。”

给对方、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庄清婵的思绪很散，几乎无法集中精神。幼年的家庭不幸让她极为敏感，母亲的脾气不佳更令她早早学会了看人脸色，她习惯与别人保持安全礼貌的距离，这样就不会有争吵、愤怒和悲伤。

人的感情是那样多变而缥缈的东西，有谁能够为它担保呢？投入了心血和感情的东西如果破碎了，又会是怎样不堪的痛苦？

面前的男生继续认真地道：“我希望，可以更靠近你。”

庄清婵无法忽视对方语气里的真诚和执着，于是她缓慢地、郑重地道：“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对不起。”

☆、说好了

后来，项志华轻声说了一句“我明白了。”之后还是将庄清婵一直送到了宿舍楼下，目送她进了楼下大门才离开。

而没过几天庄清婵就找了个机会和副部长沈薇单独交流。

“我对项学长并没有他对我抱持的那种感情，和他交流难免让我觉得愧疚和不自在。能不能拜托学姐以后分配任务的时候稍微照顾一下，给学姐带来的麻烦我真的非常抱歉。”

庄清婵说完便浅浅鞠了一躬。沈薇有点惊讶，不过反而严肃起来为自己的故意安排向庄清婵道了歉，表示以后不会再特意安排他们一起工作。

离开的时候，庄清婵望着明媚蔚蓝的天空，想起那一晚的情景，依然思潮涌动、心绪不宁。只是，这份动摇却反而更促使庄清婵刻意地疏远躲避项志华，几乎到了避如蛇蝎的地步。

“小清……小清？”

“……诶？”庄清婵回过神来，看着桌对面的好友，“怎么了吗，韵音？”

慕韵音又用小勺舀了一口冰激凌，奇怪道：“最近小清总是走神啊。是没休息好吗？”

“……并不是。”庄清婵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慕韵音道，“只是有些烦心的事。”

“是什么？”慕韵音有点意外，吸了口饮料后顺口问道。

“有一个学长向我表白。虽然拒绝了，但还是有点在意吧。”说了前一句就知道慕韵音会问的庄清婵回答得也很流畅。

结果就是慕韵音一下子被惊得呛住了，一连咳嗽了好一会儿。

庄清婵赶紧给慕韵音递纸巾。而慕韵音胡乱地抹了抹嘴，气还没顺平就急忙道：“什么？！”

“啊……？”慢了半拍才明白慕韵音所指的庄清婵又迟疑了一下才道，“就是我说的那样啊。”

庄清婵表示：以她扎实的语文功底，已经把所有事情用一句简明扼要的话概括完了。

看着一脸迷惑的好友，慕韵音的心情……

她简直想吐血。

“所以小清……”慕韵音的语气充满迟疑和谨慎：“……是喜欢他？”

慕韵音并不奇怪庄清婵会拒绝对方，但是居然在意到频频走神的地步……果然还是有好感的吧……想到死党居然对一个男生有了好感，这巨大的打击真是足以让慕韵音心塞致死。

而庄清婵却只是道：“不算吧……或者说还没有到那个程度。只是……”

庄清婵想起项志华话语里的真挚和诚恳，还有对方宽容温和的态度，终是轻叹了口气：“有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太排斥别人了。毫无理由地不愿让别人有丝毫靠近我的可能……其实说到底，只是因为自己在感情方面的软弱……有时候我也会忍不住觉得，这对别人而言未免太不公平，尤其是认真付出了感情的人。”

“所以……”小清是想和对方交往看看的吗？慕韵音握着饮料杯的手不自觉地用了些力。

其实如果是为了小清好，作为好朋友的她应该鼓励小清勇敢尝试一下。不能因为父母失败的婚姻而否定一切的感情。事实上，小清心里的阴影只有敞开胸怀迎接阳光的照射才可能慢慢地消散，一直这样拒绝别人的靠近对身心健康都是不利的。然而……

慕韵音用尽了心力也说不出真心鼓励的话，好一会儿才勉强道：“那小清想要试试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