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神秘的电话没有再打过来。
晓涛照手机号码打过去,对方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对不起,没有这个电话号码。可见已经过期。再打西安那个电话,对方说,是公用电话。
晓涛的思绪更乱了。
对方要自己想想八年前。
为什么要自己想想八年前?
可见这个来电话的人是自己八年前相处得很好的一对男女。
这个神秘的电话,搅得刘晓涛心烦意乱,也让他的思绪回到了一九九五年。
晓涛来到广州,是在这年秋天。
聘上自己的杂志社在江南大道的华江大酒店办公,却并不提供住处。
好在这个城市,有不少的城中村。城中村有不少农家自建的小楼房,除了自用,多出的房间会租给广州人说的“捞仔(来捞世界的外地人)”。
晓涛租的住房在华江大酒店后面的城中村,是胡德的家。
这是用褐色瓷砖砌好外墙的五层楼。别人大多为四层。最底一层,是晓涛几个人租的三套间,门前,还有个小杂院;二楼住了几个潮汕人;三楼住的是胡德和华女两口子;四楼住的是华女的父母;五楼是阳台,但阳台上有个小房子。
一层的左面,有道楼梯通达上层;楼梯口上却有一扇不锈钢做的钢门。搬进来的时候,刘晓涛就对这条不锈钢门道充满了忿恨。
干吗这样做,难道楼下的人是贼还是什么?是贼的话,租房子给我们做什么?不是贼,你弄条不锈钢门放那又是为什么?
他暗暗想过,一定要跨过楼梯间厚重的不锈钢门!
奇奇的是,这家的男主人公胡德却又是个和颜悦色的人物。
晓涛现在还记得胡德的样子:发长发黑。个高偏瘦。广东人最典型的地方,他更加典型。那就是左右脸部总高点,都说那地方叫颧骨,晓涛也就可以说,胡德的颧骨高出一般广东人。
胡德是做不锈钢生意的商人。当然不是山西“太钢不锈”那样的生产商,也不是广东潮阳遍地开花的不锈钢用品制造商,而是一个搞不锈钢卷材、板材、管材的贸易商。
刘晓涛是在小院里与胡德认识的。
那天,胡德从外返屋企(家),他进院,晓涛出院。他将平日穿的米格西装披在身上,低头打着“大哥大”电话。
一条硕大的金项链套在他的脖子上。
“回来了?”晓涛是这么问的,带着笑容可掬的笑。
“嗯,回来了。”胡德对晓涛是这么回答的,带着笑逐颜开的笑。
打过招呼后,从此认识了。
胡德那年已经四十,却娶了年轻漂亮的华女。
严格说来,华女还只是个孩子,顶多二十来岁,但她已经是胡德的太太。这个十分娇美的孩子,为什么就成了年龄大她许多的胡德的老婆?
晓涛总感到困惑。
没有想到,晓涛很快就跨过那条不锈钢门。
住进胡德家不久,胡德买回一台三菱空调,送机的人放到小院里就不往上送了。
晓涛正在院里。楼上下来一位比胡德还是大许多的女人。
晓涛一边看空调一边不停的看那女人。
女人是华女的妈妈。女人对晓涛说“我有一个难为情的请求,能答应我吗?”晓涛隐隐感到些什么,连连说“能”。
女人继续说“你看,家里现在没男人,有了事也指望不上。”晓涛说“那我们开始吧。”
女人高兴的说“好,请你帮我把它搬上去吧。”
这时,波仔恰好从外面回来。
他立即上前对晓涛说:“我来我来。”
波仔是胡德的司机,用广东话来说,是个醒目仔。波仔来自胡德老家英德。
英德并非英国和德国的简称。而是真有其市,真有其名。英德历史悠久,是岭南文明古邑,古称英州,以盛产英石得名。
波仔的个头不算太高,人却长的很清秀,很帅气。波仔也住胡德家,住五楼阳台的小房间。
晓涛与波仔一起抬着空调进了楼道间,过了那道不锈钢门。
到今天刘晓涛还认为,胡德家那道不锈钢门,对楼下住着的人是个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