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永远地失去她，失去心中所爱。

可是，他更加不忍心……让她失去自己挚爱的人，因为他正在经历着的痛苦，他不愿意让她也经历。

一个人痛，已经足够了。

只是没想到，他都已经骗了她六年，现在还要继续骗她。

骗她，他不爱她，从来没有爱过她，这样她才会真正放手，真正释怀。

程子扬抓着轮椅扶手的手，因为太过用力，青筋狠狠凸起，指尖都泛着白，可他还是强撑着脸上的平静，压制着颤抖的音线，慢慢开口，“如果我真的是要帮你恢复所有的记忆，为什么你的记忆还会有遗漏？你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再怎么听不懂他的话，此刻也懂了。

她后来想着所有记忆的时候，不是没有疑惑过的，但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子扬，她单纯地只是以为，或许催眠没有那么成功，所以她的记忆才没有完整。

原来……是子扬故意的么？

董心妍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脚下微地一软，踉跄着退后了两步，脸色渐渐泛白。

程子扬似乎是嫌弃这个话还不够分量，抬眼看向她，继续说：“你的记忆有遗漏，不是因为你想不起来，而是我让医生，封住了你的记忆，因为我不想你想起顾宁弈，不想你回到他的身边，不想你破坏了我和周雅琳的交易。”

“只是很可惜，最后你还是记起来了，真是白费了我的力气，不过你记起来了也好，说实话，这么多年都在演戏，都在强迫自己去爱你，我也很累……。”

“啪——。”

程子扬剩下的话，淹没在了这忽如其来的一个巴掌里，清脆的一声，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

第605章再见，再也不见（9）

被最信任，最依赖的人背叛，是什么感觉？

董心妍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什么感觉，她只知道，自己的一颗心猛地被一个大手狠狠攥紧，疼的她直冒冷汗。

她扇了他一巴掌，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的，她看到了程子扬的脸颊上，极快地泛红，可明明打在他的身上，为什么痛的人还是她自己。

她眨了眨眼，眼眶迅速红了，她的声音哑着，声音几乎是破碎着的，“程子扬，你再说一边，你是不是真的……自始至终都在骗我？六年来，一直在骗我？”

程子扬被打得脸侧到了一边，口中涌上一股腥甜，有一丝艳红溢出唇角，他静默了一秒，继而抬手，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唇角，然后，他转回脸，再次看向她。

眼前的女孩，因为震惊和愤怒，身体狠狠颤抖着，但他还是从她红着的双眸里，看到了最后一丝希翼。

她还在等着他否认。

“是，我是一直在骗你，就算我救你……也只是为了挽留你，走得一步险棋。其实……。”

演戏演久了，是不是连谎言说得都像是真话？

程子扬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一场戏，无论如何，他都要演得完美了。

“这场车祸，我也参与了。”

九个字，程子扬眼睛不眨一下地说了出来，甚至他唇角还噙着一抹笑，云淡风轻地说出了那样残忍的话。

如果说，刚才董心妍心里还存着一分不相信，现在已全部消失了。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还是那样温润清雅，可是……她竟开始不认识他了。

他真的是那个深爱着她，陪伴着她的程子扬吗？

为什么一瞬间，面目全非了呢？

眼泪猝然跌落，水雾遮挡了视线，她的手猛地捂住唇。

为了他，她做了多少傻事。

为了他，她一次又一次地伤害顾宁弈。

为了他，哪怕她再痛苦，她都强忍着。

为了他，甚至昨天晚上，她眼睁睁地看着顾宁弈绝望离去，连追的力气都没有……

他却说什么？

一切都是骗局？

一切都是他的精心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