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姑姑,带上人,到各宫看看,哀家偏不信,哀家的这颗珠子就这么凭空不见了!”馥太后冷喝一声,众宫妃才晓得馥太后的用意。
所有人都聚集到这儿,各宫中无人,且不知发生了什么,这若是查找起来,拿住了就真心百口莫辩了。
众宫妃齐齐变了脸色。倒不是说怕从宫中查抄出这夜明珠来,只是各宫皆藏着各自隐蔽的东西,这馥太后派人说抄就抄了,指不定查抄出些什么违禁的东西来!
唯有秦无衣和左贵嫔二人样子坦然。可秦无衣身后的小琴却有些心不在焉。根据秦莺儿的描述,她怎么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一时间裙裾翻飞,杀气腾腾,年姑姑领了众侍女朝各宫而去。一时间整个秦宫便飞出馥太后要查找各宫的消息,各宫人人自危,未查到的,机灵的下人们都赶紧替自家主子将不该被看到的东西藏好了。
馥太后宫中,茶一盏一盏上,太阳渐渐爬上枝头,升得老脯映着外头未全化的积雪,映出晶莹的五彩光泽。
后宫一团忙乱的同时,前朝的金銮殿之上,气氛也不甚祥和。一身深青色金丝盘龙袍子,黎湛端坐凤椅之上,深邃的五官仿佛倒刻一般凌厉。
文武百官分列,而当中站着的,却是一位白衣猎猎的少年,手中拄着一柄闪着诡谲红光的蛇头手杖。他那显着阴诡红光的眸子此刻一样毫不避及地直视着黎湛的眸子。
一黑一红,对立的瞬间仿佛有万丈火光在中炸响。
“大胆战北冽,为何见到我王也不下跪!”朝中不知是谁厉喝一声,战北冽一眼看去,那人立即不敢出声。
战北冽的眼神,诡异得仿佛一条毒涩只一眼便能让你的后背生出凉飕飕的错觉,好像触及死神的衣角。
然只是片刻之后,战北冽眼中的杀意便退去。他换了一种看似儒雅的姿势,终于对着黎湛弯了弯腰,却并不下跪:“黎王,今日本国师前来,乃是为了替我王向您赠送一件宝物,还请您不要嫌弃。”
说话间,战北冽袖间手指一动,便有一名穿着白色敞篷棉袍的男子躬着身子递了一只珍贵的木匣子上来,深色的漆面,是南楚特有的小型漆器。上头盘雕着几朵精致的杜若,正是南楚的国花。
“替黎王将匣子打开!”战北冽嘴酱着讽刺的笑,眼中闪过诡谲的光芒。
白衣侍从低着头,将那匣子的扣子打开。可当中既无珍宝也无霞光,一阵淡淡的血腥味却从中溢了出来。
大胆的官员上前一瞧,顿时也面色大惊,指着那匣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从黎湛的角度看去,居高临下,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匣子里是一只活人耳朵,切面整齐而诡异,沾着血,却又被寒气冻结。看得出来,那是被从人脑侧生生地割下来的!
且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只耳朵,属于一个本该在天黎某处安全地带疗伤的老宅姬氏一族的大长老,秦无衣的师傅,鬼谷老道,苍术。
☆、第一百二十三章匣子里的耳朵(二)
“大胆战北冽,你竟敢将这污秽之物呈给我王,究竟意欲何为?”左丞相左思看了那东西,指着战北冽的鼻子厉喝道。
“污秽之物?”战北冽将那只精美的盒子往左思面前一递,“贵相看清楚,这东西究竟污秽在何处?如此精美的一只耳朵,齐根割下,手法利落毫不犹豫,如此美艳的鲜血被这冬日冷气一冻,还未来得及流出,自成一种晶莹剔透的色泽,你却说这东西污秽?”
战北冽摇,将那东西又往别的朝臣面前递了递,惊得一众官员纷纷后退不敢直视。战北冽的话让他们一阵毛骨悚然,该是怎样的变态才能这么面色平静地描述一只被生生割下来的耳朵?
都说南楚国师战北冽性子诡谲,行事诡异阴狠,此番一见果然不假。可众人想不明白,一个看着这么年轻的少年,一身雪色的衣袍,五官俊美,却为何会有这样阴诡的气质,和这逼人的眼神。
他身上好像随时笼罩着一层杀气,阴森得一靠近你就仿佛有一只鬼爪在抓着你的脖颈。
“这的确是件无价之宝。”黎湛的声音如冰泉在这大殿中想起,看他忽然变得柔和的眼神,仿佛看见的不是一只被生生割下的耳朵,而是一盏晶莹剔透的古老而崭新的灯,点着在微风中摇曳的灯芯,经久不灭。
而黎湛的嘴角,如同浸润了这世间最醇美的桃花酒,而那嘴角的笑,点亮了他的五官,神秘而又参不透。他的眼眸,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晨星,却看不清当中的色泽。
哪怕百官几乎朝见黎湛,但每次看见黎湛这样笑,都忍不住感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黎湛那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五官,加上他浑身的气质,仿佛天生就该坐在那张龙椅上似的。无论谁在他面前,都有一种想要软下膝盖想要跪拜的心思。
“赵常山,将前些日子朕新得的那个宝贝呈上来。”黎湛不慌不忙地示意赵常山,倒让战北冽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黎湛并没有认出这耳朵的主人不成?
不过只是一瞬之间,战北冽立即整理好表情,将那精美的瞎子交予赵常山:“黎王,您还是好好看看这宝贝的好……”
黎湛就着赵常山的手再次瞥了一眼匣子中的耳朵,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深沉:“既然南楚国有这般将人耳作为礼物的风俗习宫大概我天黎也应该回礼。”
“怎么,黎王当真愿意收下这礼物?”战北冽眯着眼,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手中的蛇头手杖,“还要回礼?莫不是您还没看清楚这究竟是什么人的……耳朵吧?”
难道黎湛一点也不担心苍术的安危?
“怎么?难道国师知道这是谁人的耳朵么?”黎湛适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一脸无辜,可把一边的赵常山乐坏了--黎湛的这幅样子,可不就是秦无衣的翻版么?
要说两个人要是呆在一起久了,果然就有些相同的地方。这若是放在从前,大王如何会做出这等装天真的样子?
就连底下的百官看见,也都露出奇怪之色。难道大王有了对付南楚国师的办法了?
不多时,赵常山回来,手中托了一只一肘长的榆木匣子,虽无一丝雕刻,但可见整只匣子都是由一块木头凿出,那深深浅浅的木色花纹浑然天成,仿佛一块美玉。
战北冽眯着眼睛盯着呈到面前的这木匣子,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这到底是黎湛搞的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