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宗四万零三册道书,囊括洪晃时期到封神之战时期的所有奇闻异事和大部分秘法奇术。而杜小楼闭关一年半,只用了半年时间,便已经阅尽。至此,他发现,天下万物,不论是对‘道’的领悟和理解,抑或是所修行的法诀和法术,都非常的神妙。譬如说巫族强大却简单的巫术、妖族对‘道’独到的体会、外域魔族的诡秘和无处不在、鬼族的神秘、还有山谷时期人族的聪慧和强大,以及上古威震八方的神人、金仙、巨妖、大巫的传说故事……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这些事情不断的开拓着他的视野,不断的增长的他的知识,也不断的让他不知不觉中,在对‘道’的领悟方向和‘道’的观点上起到了不可磨灭的影响。更加重要的是,在阅遍这四万零三册道书,知晓了这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故事传说后,心里已有了一丝莫名、模糊的明悟。
对‘道’的明,对‘道’的悟。
只要是生存在天地间的生灵,不论是人还是妖,或者是其他的生物,只要是参悟‘道’的,坚持不懈的修炼并不是为了飞升和取得强大的实力,而是为了超脱——超脱一种无形的束缚,青云如此,小紫如此,天下生灵万物都如此。
一句话概括:殊途同归。
但是他们究竟在超脱什么?那种无形的束缚又是什么?既然都是为了一种目的,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分支?
杜小楼隐隐约约的摸到了一丝头绪,却始终找不到原因,就好象眼前隔着一层薄纱,看不清,摸不到。但静思半月,他终于摸清了其中关键。
——如果想要揭开眼前的薄纱,必须要把这些功法穿起来,而他缺的就是把这些种族的各种功法穿起来的一根线。
但神、仙、妖、鬼、魔、人,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独特的修炼法门,而每个修炼法门又分为上千上万种分支每门每派的修炼功法,其中任何一种都往往是千百年,几十代传人参悟改进,或者是宗师高手闭关数甲子的参悟,想要把这些功法的精华挑出来,在找到那根线穿在一起谈何容易?就连三清道尊都不一定敢夸此海口,何况是他?
摸不清、看不透,杜小楼心潮起伏,情绪波动越来越大,甚至神识都开始产生分裂。这是一道坎,也是一个漩涡,只要他参不透,迈不过去,他就会遭到精神分裂、肉身爆碎之厄。
外界的时间一点点流逝,杜小楼却恍然未觉。而这个他自己造成的精神漩涡,已经开始撕扯他的神识,分裂他的肉身,但他还是没有察觉,最终,他的肉身在无声中化为齑粉,神识也被撕扯的粉碎,但他的意识却依然存在,因为,他那被撕裂成点点碎片的神识进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深陷其中的杜小楼并不知道,这个未知的、什么都不存在、只是一片虚无的世界,只不过是他神识碎裂后的精神空白而已。
仔细的观察着这片虚无的世界,杜小楼犹如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意识依然烦躁、波动着。是什么?是什么?究竟是什么?那高高在上的道究竟是什么?那自在万物之心中的道,究竟是什么?什么是道,道又是什么?在万物之心得道才是真道大道,还是高高在上的道士真道大道?
二十一年的生活画面,无极宗四万零三册典籍中的画面和对其的理解和领悟在杜小楼的闹钟如幻灯片一样乱闪,他仅存的意识也如蜡烛在即将熄灭的前一刻焕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度一般,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晰。
“吼!”
恐惧和不甘的怒吼从虚空中炸裂,犹如一枚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层层的、微不可查的涟漪,涟漪波动剧烈,募然挤碎无边无际的虚无,潮水般的混沌从虚无的裂缝中併发,顿时,虚无的世界瞬间变成了混沌的海洋。
混沌慢慢的凝结成一颗圆团,随后又轰然炸裂,一分为二,演化成清浊二色;浊气渐渐下沉,越下沉就越大,最终变成了广阔无边的大地;而清气逐渐上升,成为了清净高原的天。天与地徐徐转动,杜小楼看在眼里,就仿佛看见一个巨大无比的太极。他心头一动,紊乱的意识顿时回复清明,想要在其中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抓到。而这时,他那迸射出最后一丝火花的意识,也终于消散成点点星光。
宛如太极般缓缓转动的天地陡然演化出四个不同颜色的光团,四个光团相互交织在一起,又演化成八个,八个又相生演化成十六个……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结合和分裂,终于演化成形形色色、各种各样不同的光点儿。而这些光点融合了杜小楼碎裂的意识,落在大地上,竟然活了!凝神望去,竟是缩小了不知道多少倍形色各异的生灵。
这些生灵有人有兽,有人身兽头的怪物,也有兽身人头的怪物,但相同的是,这些生灵的身上都套着或多或少的锁链。他们努力的挣扎,想摆脱掉身上的枷锁,成功了的遨游天地之间,不受任何束缚,失败了的,则是彻底的消失在天地之间。
万物归无极,无极生混沌,混沌孕天地,天地分两仪,两仪化四象,四象分八卦……最后演化成形形色色的生灵,从天崩地裂,万物都化为虚无,又从虚无中演化为万物……
意识虽然消散,并且融合进这些生灵之中,但杜小楼却依然持有清晰的感官。他全心全意的体会着这一幕幕,心中猛然间顿悟,再次混乱起来的画面瞬间定格在天地初开、演化万物上。他已经感觉到了‘道’的存在,感觉到了能把神、仙、妖、鬼、魔、人等种族万物穿在一起的那根线。
虚无之中存有道,道之中存有混沌,混沌破裂为天地,天地孕育为万物,万物重新归虚无……
何谓道?虚无也!
何谓虚无?无极也!
无极与道何先存之?
道?
无极?
无极与道同生同有之!
道本无极,无极本道……不分彼此,为之永恒!
什么混元之道、天地之道、人心之道、造化之道……都的是狗屁!只有无极,才是道,才可堪称为道,才能堪称为道,才能堪为永恒!
大道无极!
虚无世界瞬间消失,那融合了杜小楼点点意识的生灵万物登时融合在一起,无极大殿内,已经化为齑粉的杜小楼,也慢慢的出现。
仔细的体会、回味着刚刚那瞬间顿悟所带来的心灵上的震撼,杜小楼突然明白,那些生灵身上的枷锁其实就是‘道’的束缚!
就好像人一样,三千丈红土,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权利财富、修道士的天劫……都是‘道’的束缚。而青云所谓的飞升仙界,就是为了超脱不知道多少‘道’的束缚的其中一个。只不过现在修道士的修炼方向被扭曲了,飞升成为一种目的,一种门派的家底和炫耀的本钱,看不到修道最终的目的罢了。
“嘿嘿,大道无极、大道无极……不过如此!”杜小楼双眼猛然间闪过一道精光,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周围的虚无和悬浮在虚无中的三百六十五个色泽各异的微小光点像是从没没出现过一般,潮水般似慢实快的收进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