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生顿时不好意思了。他回国急,几乎是逃回来的,就怕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回国后又一直整顿自己,剧本被买了又忙到现在,连自己的父母都忘记通知了,更别提干爹干妈了。
夏生挠挠脸,尴尬:“那我……拍完戏去看他们?”
夏生和林舍的老家就在B市的墨县,后来高中都跑到了浮城读电影学院附中,林舍读完大学就到浮城定居了,夏生则是四海为家的类型——他唯二的家人都不知道在亚马逊的哪个角落里。可以说,林舍的父母大概是夏生现在能接触到的,最亲近的长辈了。但是夏生对他们,总是带着一点点抗拒,林舍并没有发现。他也不好意思告诉林舍,自己不想见到林舍父母。
林舍点点头:“你拍完戏,自己去,我还有一段时间才能结束,不陪你了。”
没有跟林舍一起去,让夏生松了口气,脑袋里面飞快地转动,要怎么上门才显得不那么尴尬。
林舍休息的很快,第二天就能够继续拍戏了。而戛纳那边的得奖情况也慢慢的揭晓了。
揭晓金棕榈奖的时候,夏生正在拍顾真弥留之际的那场戏,躺在床上,整个人苍白,嘴唇干裂。耳朵里听着旁边的仪器“滴滴滴滴”的声音,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带着不甘和留恋,听着耳边传来平静却催命符一般的“滴——”声,顾真死了。
这一场戏林舍对夏生要求不高。本来夏生就很白,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化个妆就跟将死之人一样。夏生眼睛实在比较灵动,于是林舍让夏生把隐形眼镜摘了。
于是夏生立刻跟马上就要死了一模一样,眼睛没有焦点,看起来已经在垂死挣扎了。
等下了场,夏生捶着手臂坐到厉川游身边,厉川游看他的样子,差点吓一跳:“不卸妆?”
“啊?”夏生转转脖子,感觉有点僵硬,“不卸,过会还要补拍一段呢。他们都说我这样子好像已经死了一样,真的吗?”
夏生看不清厉川游的眼神聚焦在哪里,因此他眼睛很无神,厉川游看着夏生这幅样子,耿直地点头:“已经死了。”
“……”夏生揉揉眼,“看不清东西真的很烦啊。”
“不说这个了。”厉川游将pad给他看,“金棕榈出来了。《六层半》得奖了。”
“……”夏生接过pad,内心矛盾,非常不是滋味。
屏幕上的男人,笑得自信谦和,眼里满是喜悦和收到祝福的满足。他站在导演身边,一只手握在奖杯底座上,浑身耀眼地,刺痛了夏生的眼睛。
金棕榈对电影的评价是:创造了两个时空,将两个被世界抛弃的孩子的内心通过纸笔联系在一起,却又毁掉了他们的希望,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结局。影片结构奇特而巧妙,剧本堪称完美。
底下有另一个影评人的评价:一之赖未生不参加最佳编剧的竞选,实在太可惜。
夏生把pad塞回厉川游怀里:“可惜。”
厉川游却立刻明白了夏生的意思:“真的很可惜。这个奖,本应该是他的。”
夏生看着他惋惜的表情,撇过头去。
荣誉是他们的,或许也是一之赖未生的。跟他夏生,却毫不相关。
真是讽刺。
夏生捏紧了拳头,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的弱势。
等晚上休息的时候,夏生还是忘记卸妆了。林舍在走廊碰到他的时候,差点吓晕过去:“你怎么还不卸妆啊!大半夜会吓死人的好吗!”
夏生阴郁地看了他一眼,走了个不伦不类的太空步从林舍面前滑过。
“得了吧你,还想吓我。”林舍一把拉住他胳膊,“心情不好啊?”
“没。”夏生摇头。
“相信我,我一定让你以自己的名字,去竞争戛纳。”林舍突然冒出这一句。
夏生翻了个白眼:“谁知道你在说什么。”
扭头就走了。
夏生不愿意将自己的事情跟林舍多讲,但是林舍多半也猜出了点什么,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留下这一句:“明天有吻戏和床戏,准备着点。”
“……”妈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高能预警
车加满油了,久等乘客了。
微笑,比哈特!
☆、拍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