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大红喜服的林少爷骑着一匹白,玉树临风,好不俊朗,惹来路人频频侧目,围观的女子更是笑成了一朵花。
迎亲的队伍经过长长的未安巷,在林府的大门前停下,八抬花轿旁的喜娘高声一呼:“请新官人踢轿门。”
林子慕确是绥林出名的俊儿郎,知书识礼,斯文儒雅,何况林家又家大业大的,当初媒人的鞋底就差点没把林家的门槛踏破了。谁知林老爷却突然说,林少爷进京赴考去了,至少三年不会回绥林了。这一下,寒了多少的少女粉红心。
谁知,时隔了三年,林少爷又突然回来了,而且回来不久,便宣布了自己和云家小姐的婚事。这一下,又寒了万千少女恨嫁的心。
轿中的新娘伸出一只葱白娇嫩的手掌,越过大红的轿帘。
林子慕将女子迎出花轿,两人牵过喜娘递来的红绳,林子慕莞尔一笑,当先跨入府门。
林宅几乎占了大半条未安巷,巷口被围观的人群堵得严严实实。此时站在对面街角过的蒋方铎,仍是怀疑地问道:“这妖邪当真在林府?”
“问新娘子便知晓了。”
白辰笑了笑,他自是知道那方喜帕遮住的面容。
秋儿,云家小姐。
☆、噬魂之人
那夜两人从元香楼回来之后,蒋方铎立刻派人往水秀庵打听线索去了。
一大清早,窗棱上打响着叮叮咚咚的雨声。白辰坐在床沿,有些发愣,茫然地盯着手腕上的那条银链子,他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带着这条链子,好像是亓门被灭之前?还是从自己不记事开始?
银链子的声音,轻轻脆脆的,确是能够缓和他的心情,尤其是在他回想到不愿想起的过去的时候。
指尖慢慢捻过手链,他忽然轻声说道:“如果我答应见你,那你能不能答应,不让我想起那些过往。”
银链子平平静静地圈在他的腕间,白辰却觉到腕上生出了一抹滚烫。
其时,突然传来阵急促的敲门声,咚咚咚地拍着房门,外面是衙役的大声嚷嚷。
“上仙,大人有请。”
那一道劈在西郊的惊雷还真是劈出了些古怪。蒋方铎穿着蓑衣,也已经是浑身湿透了,站在一个六尺见宽的坑壑前,一株被劈成两截的树干横在坑上,露出底下棺木的一角。
蒋方铎正指使衙差把棺木抬出来:“西郊荒芜,镇民从来都不会把坟茔修在此地。”
“那这是谁家的坟头?”白辰蹙眉。
阴雨不绝,突然降下的雷光,莫名翻出的棺木,已足够让人慎得慌。而眼下明明是朗朗白日,可四下里却卷起暗风阵阵,来往呼啸,犹似怨魂的哭鸣。
几个正在抬棺的衙役,不知谁一松手,只听一声重响,棺木又重新砸回了坑中,周遭细土掉落,簌簌落上棺盖。
然而一连几次,四五个壮汉居然抬不起一具棺木,反倒是把在场的众人给吓到了。只是蒋方铎没有发话喊停,他们只得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再上前动手。
“等等。”白辰阻止道,“蒋大人,你让他们都走远些。”
衙役们有如得了恩赦,拖着蒋方铎就往远处跑,这一跑,当下是连那个坑都瞧不着了。然后跑着跑着才发现,竟是把蒋方铎弄丢了。
白辰脱去蓑衣,孤身立在雨中,彼时,雨水越下越大,俨然已是滂沱之势,视线都被大雨所模糊。
“蒋大人,你还不走?”
白辰的掌中浮起一双纯蓝幽火,在雨水中翻涌,火苗无声无息,却越灼越旺。
“此事你受我所累,我又岂能一走了之。”大雨打在面上有些生疼,蒋方铎咬着牙道。
“轰!”
一瞬间,蒋方铎只觉天地亦摇,弥天降下的蓝色雾瘴将他笼罩,透过那曾稀薄的结界,蒋方铎看见那株横倾的大树上缓缓落下一行血迹,血迹不偏不倚地落在那口木棺上,蒋方铎倒抽了口冷气。
树皮剥落,竟是露出了一口石碑。
碑上刻着,林氏子慕之墓。
林家少爷!
蒋方铎脑中一片浆糊,这是林少爷的棺木?!那前几日他在林府遇见的那人又是谁!
“桀桀桀!你是何人,竟敢坏吾大事!”
方才那口怎么都启不开的棺木,砰的一声,自己炸开了棺盖,内里跳出一副白骨,身无血肉,一对窟窿的眼睛却像活人一般“咯咯”地转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