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绥林县时,齐川曾经问过玄苍,可是识得姚翠。
那日,玄苍是直接跪在白辰面前,称姚氏与他,仇不共戴天。
白辰原以为两家结怨,无非钱财、无非女人。却没料到,中间的恩恩怨怨竟是这般曲折。为了锦绣前程,为了女子芳心,兄弟阋墙,割袍断义。
“我本家姓姚。”玄苍道,“那日展云鹏托人找到我,说他在整理姚翠的东西时,发现了我父亲的一件事物。”
“哎,你就是那么容易上当。”
当年,玄苍的父亲姚正清,和姚翠之父姚启业同年参加秋闱,姚正清高中解元,姚启业也在举人之列。姚家上下同时中举两位,整个绥林都倍感光耀了。
太老爷一高兴,便琢磨替二人寻了亲事,来攀亲家的人几乎踏破了姚家的门槛。
邻县望族苏家,有个小女儿苏桐,倒是经常来绥林,一来二去,便和姚启业熟稔上了,而姚启业也是对她百般倾心。
苏家不仅御宅屋,更因为苏桐有一位翰林学士的长兄。
反倒是姚正清婉拒了所有亲事,只道自己一心考试,待立业之后,再论婚嫁。
姚家的聘礼红红花花地抬到了苏家,谁料在这时,苏家的那位兄长被查,苏家受到牵连,顿时权贵尽失。兄长在京问斩,棺木送回了苏家,苏家老爷当场昏死过去。
苏家剧变,太老爷自然要推了这门亲事。然而苏家不愿意了,说是苏桐乃姚家明媒正娶的媳妇,未犯七出,怎能说休就休。
一夜间满城蜚语,口口相传姚家拜高踩低,见风使舵,毁了苏姑娘的名声,砸了自家的脸面。
姚家还是妥协了,大红花轿如约而至,只不过,新官人却换成了姚二爷。
“你爹娶了苏家那姑娘?”白辰听玄苍说了半天的故事,听得他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可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你爹为何同意?”
“太爷爷同他说,他不娶,就让大爷替了他的身份去参加春闱。”
白辰嫌弃地吧唧了两口橘子:“你爹是捡来的吧。”
玄苍无奈道:“我倒希望他真是捡来的。”
“呃……”
苏桐入了姚家不久,姚家二子便赴京赶考去了。开考前不久,太老爷派人传来消息,苏桐有喜了。
消息传到京城,姚正清愕然。
当夜,姚正清逼问姚启业真相,谁知姚启业居然丧心病狂地让他承下这个便宜儿子。
“姚启业!那是你的亲生骨肉!”
姚启业被一拳掀在地上,揉着脸颊,索性瘫坐在地,他呲着牙,笑说:“她算什么,不过是我成事的卒子,我原本以为她苏家还有几分朝堂势力,勉为其难地打算给她个名分。谁知道老天爷都帮我,苏家竟然么快就倒台了。呵呵呵!”
“那你为何还要我娶她!为什么!我是你亲弟弟啊!”姚正清眼底通红,双手发颤地撑在桌上。
替大哥娶了媳妇也还罢了,如今竟是连儿子都要替养么!
姚启业“哦”了声:“你还记得我中的那个举人么?”
姚正清一个激灵,仍是问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我这个举人是他兄长给的,弟弟,你说这种事情,我又岂能让她在外头乱说。”
“你!你该是要自己娶他的!”
“那怎么行,万一我高中状元,有大把的女子等着我,保不齐还有公主,又怎能受她拖累!”
“所以你就拖累我……”姚正清再是站不稳,扶着椅背慢慢滑下,“大哥,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娶她。”
“哈哈哈……弟弟,说起来你大概不知,苏桐她,原本相中的那人就是你,不过被我强先一步,要了她,哈哈哈!”
烛火忽明忽暗,在姚正清的脸上绘出几片暗影。
“那父亲呢?父亲可知晓此事?”
姚启业笑答:“当然,此事便是父亲亲自谋划的。”
“为什么?”
“弟弟,你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呵呵!”
京城比绥林大上不少,临近中宵,街旁的酒家依然有灯火亮着。店门打开,小二扔出来个醉醺醺的汉子,手里还拿着一只酒瓶,这一推,洒出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