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波澜(1)

我低眸看着高跟鞋，走路时发出的喀喀声音预告了我的来到，随意点头回应了几个人的问好，我推开那乾净得根本要骗人撞上的玻璃门。

「协理，这份是林组长整理好的资料，请妳过目。」坐在右侧的女孩站起来，递了一只资料夹给我。

「嗯。」我接过后大略地翻了下，放到办公桌后转头说：「梅依，要林组长下午两点来找我。」

「是。」

我叹了一口气，坐到电脑椅上往后靠向椅背，今天特别闷，不管是天气还是我的心情。

「协理，妳昨天熬夜啊？」梅依轻声地说：「精神好像不太好。」

「嗯……」我的视线往上吊，脑子还是在思考着那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欸，梅依。」我唤。

「嗯？」她眨眨水汪汪的大眼。

「捡尸是怎幺一回事？」我平声地吐出这句话。

再她回答我之前，我听见笔掉落地面的敲击声，随后是她倒吸一口气，我瞥向她，她灵动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她快步冲向我，身子向前双手一拍桌，一脸难以置信地凑近我，她用气声说：「妳、被捡？」

我向后躲开她呼出的气，往后一躺靠向椅背，眼珠子往上盯着天花板，脑中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我醒来是在饭店里，而且我当时应该已经挂掉了所以不可能是我自己跑去的，从异常舒适的大床上醒来是时确实吓了一大跳，怎幺回想也拼不出空白的那段记忆，不过……好像没被怎样？

「妳……」梅依上下打量着我，她欲言又止的。

「也许……那个好心人把我送去也不一定。」

「妳、太天真了！」她盯着我的胸口说：「妳本身就引人犯罪啊！」

我顺着她的视线低头，撇嘴拉了拉领口后用食指推了推她额头：「看哪啊真是的。」

「妳要不要买个事后避孕吃吃啊，天晓得妳有没有被怎幺了？」

我沉下脸，挥挥手让她回去工作岗位上，不想再谈论那事了，越说心情越糟。

说到底，会去喝酒都是那家伙害的。

一整天的心情都笼罩在乌云底下，下午又把气全出在那位林组长身上，看他一副就是我在小题大作的样子，忍不住就把怒气全发洩了。

都已经到下班时间，他们还不敢走。

也许是我真的骂太兇了，为了避免被冠上一些不顺耳的名号，我微微扬起嘴角走出办公室。

「下班啦，回家吧各位。」我靠在玻璃门，尽可能地亲切说。

他们互看几眼，有点不确定。

「时候不早，等等下雨就麻烦了，大家明天见。」我挥了挥手，随后走回办公室，外头传来收拾物品与说话的声音。

「穹洁，我不跟妳去吃饭先走啰。」梅依背起包包，我对她点了点头。

我看了电脑萤幕上的时间，已经到了该出去觅食的时候了，抓了钱包，手插在口袋里，边走边想着要吃些什幺。

最后还是走进亮晃晃的便利商店里。

站在琳瑯满目的商品前，我犹豫着该选低糖还是抹茶口味，没有其他人的意见可以当作参考，我就这幺在冰柜前自己猜起拳来。

左手赢就低糖，右手则是抹茶。

右手赢了。

我拿了培根白酱义大利麵，还有抹茶牛奶，结帐时让店员把它俩都微波一下，挑了落地玻璃旁的吧台位子，静静地解决晚餐。

吃着吃着，那些讨厌的事又浮上心头。

外头还下着雨，只有我一个人，连剪刀石头布都要左右手自己玩，孤单、寂寞、觉得冷啊……乏味地用叉子捲起一团麵条，不经意地抬起视线，四个穿着制服应该是高中生的男生杵在玻璃的对面。

看什幺看啊，没钱吃饭吗？

没多理会他们，我继续我的晚餐。

「欸，姊。」

我往右抬头，他长有点高使得我得往后退一点才能注视他的脸，是萧玮呈。

还有他的一群躁动跟班。

「昨天妳怎幺没有回家？」

「很重要吗？」我低语。

「妈很担心妳。」

是吗？我淡淡地扯扯嘴角，看着他说：「麻烦你帮我转告阿姨，不用她劳心。」

萧玮呈带着他那群凑热闹的跟班离开了，盘里所剩不多的麵条我也没心情吃完，心里烦躁烦躁的不知该怎幺发洩，结了一罐啤酒独自走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