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嫔身子一向单薄,自从生产后就更是不好,臣妾想来她既为皇上增添子嗣有功,正好借着敬敏公主满月,好好大办一场,一来是让各宫各院的妃嫔沾沾喜气,二来也是为安嫔冲喜,望她身子早日复原,好再为皇上开枝散叶。”
谢昭容语气诚恳,提到敬敏更是一脸的柔情,母仪天下的风范只增不减。
一番话说下来,霍郑也是颇有感慨,后宫里已经很久都没有办过喜事了,说起安嫔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之貌,但贵在秀丽,霍郑只宠幸过她几次,没想到竟如此争气,一时心内大喜“安嫔争气,的确该赏,就按皇后说的办,到时候让大家都沾沾喜气。”说着又在笔下画了个好字。
一件喜事说完,自然轮到一件烦心事,谢昭容抿了抿唇,望着霍郑的侧脸顿了片刻,又道:“还有一件事,臣妾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后但说无妨。”
“臣妾听闻,前几日允礼跟允信,将刘嬛接出了冷宫,还安居在了桃园,不知皇上知晓此事吗?”
霍郑连顿都没有顿一下,轻点着头道:“这事儿,朕知道。”
谢昭容一愣,心底顿时一冷,可嘴上立马就换了一套说法“本来他们二人从青州回来是该去看一看刘嬛,可这接出宫外,还安置在自己的府邸,有些过了吧,毕竟刘嬛还是带罪之身。”
听完这话儿霍郑倒也没有怎么恼怒,而是放下了手中的笔墨,抬眼瞧向谢昭容“允礼允信二人在李义甫的事情上有功,唯一的心愿也是想见见自己的母妃,虽然于理不合,但论情却理所应当,朕也是不忍心拒绝他们母子相见,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皇后可能理解朕的慈父心意?”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连慈父都搬了出来,谢昭容还能说什么呢,微微弯了弯嘴角“皇上说得对,臣妾自然明白,只——”
谢昭容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之间霍眉眼间郑似笑非笑的道:“当年事出突然,处理的又匆忙,单凭那么几个证据就草草定案,如今当时的经手人又莫名辞官,下落不明,这些年朕细细想来,也许当初错怪了嬛儿也说不定。”
这话里话外的,有那么几分试探的意思,还带了些许的怀疑,这让谢昭容心里顿时一惊,虽然霍郑没有说要彻查当年那件事情,但心里却埋下了怀疑的种子,这无疑于一个潜在危险,这种后果光是想想就已经让人害怕了。
“皇上说的是,母子相见本就不易,如今得已团圆是得好好珍惜,不过允礼跟允信才刚回来不久,就做出如此举动,未免有些招摇,只怕朝中上下是要诸多议论的。”
霍郑转头看向谢昭容,咧嘴一笑,颇有番深意的道:“皇后什么时候也关心起朝中的事了?”
“臣妾不敢!”谢昭容急忙屈身作揖“臣妾并无干涉朝政之意,只是不想大皇子跟二皇子受大臣非议。”
“朕又没怪你,这么着急作什么。”霍郑收起脸上的笑容,展了展眉角“他们确实也有点过份了,允信不懂事,允礼也跟着胡闹,回头真得好好说说。”轻咳了两声,瞧着屈身的谢昭容,又道:“你也是为了他们好,朕怎么会怪你呢。”说着走过去将谢昭容扶了起来,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朕知道你做这个皇后也是操碎了心。”
“皇上如此体谅臣妾,臣妾已经心满意足了,那点幸苦算不上什么。”说话的功夫竟都带了些哭腔。
霍郑点了点头,牵着谢昭容的手“走,陪朕到到御花园里去走走。”
天气渐暖,可人心确实凉的。
“大皇子,微臣已经尽力了。”
允礼似是没有听见一旁人的话般,目光直直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片刻失神的道:“您是太医院的老人了,我相信您的话。”
“唉。”一旁的老人深深叹了口气“太迟了,娘娘病的时间太长了,又没有人得到良好的医治,若是在发病早期医治还有可能转好,往后的日子怕是只能这样了。”
允礼拍了拍手,肩膀都在颤动“有劳了。”
太医前脚刚走,后脚就听见允信将拳头捏的咯吱咯吱作响,双眼猩红如同染了鲜血一般“我去杀了她!”
“你要杀了谁!”允礼一把扯住允信的衣领大喝道。
“杀了谢昭容!”
“混账东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允信已经被仇恨蒙蔽了理智“大哥,是她把母后害成这样的!难道我们还要这样坐以待毙吗!!”
允礼怎能不恨,他恨的连同骨血都在燃烧“我要谢昭容将今日母后所受之苦,统统都受一遍!”
傅黎轩难得回府一次,刚进门就被傅左叫了过去,可父子两刚还没说两句,屋内便传出了吵骂声。
“黎轩!”傅青急急推门进去,抬眼就瞧见傅左被气的一个劲的咳嗽,赶忙喝住傅黎轩,继而快步走到傅左身前,为他顺着背。
“你给我滚!我傅家没有你这么个忤逆子!”傅左指着面前的傅黎轩大骂道。
“走就走!这个家我还不想回来呢!”说完竟连一点留恋都没有的摔门便离去了。
傅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先帮自己的爹爹顺着气,望着被傅黎轩摔开的大门心底默默地轻叹一声。
黄昏十分,傅青去了贤德居,只见正房门口只有江离在守着,也许是因为上次的事情,现在只要一瞧见江离,傅青不自觉的就有些面红。
“怎么只有你?”
“其他人被大人遣下去了,我怕没人守着出事。”江离声音很平稳,见傅青要进去,才又道:“大人情绪很不好,你劝劝他。”
傅青带了几分诧异看向她,随后才道:“多谢。”
一踏进房门还没瞧见人,一股酒气就扑了上来,着实难闻,傅青淹着口鼻向里走去,桌上散着两三个翻倒的酒壶,傅黎轩仰着头还不停的往嘴里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