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骑着单车,独自走了。
她一个人走了,天还是灰蒙蒙的,小路上只有她一个人,这么早出发,只是为了不要遇见他。
放学时,她一个在教室里自习,整整别人迟了一个小时才离开,只为了放学的时候不会遇见他。
傍晚。
她的窗口紧闭,即使没有开冷气,即使七月的天气闷热,她也要关着窗,再也不会有合奏了,再也不要听到他的琴声了。
可是,老时间,那个清丽琴音依旧奏响,即使隔着窗,也能听到那首温柔婉转、清澈缠绵的曲子。
《greensleeves》
我思断肠,伊人不臧。alasmylove;youdomeeoffdiscourteously。
我心相属,日久月长。ihavelovedyouallsolong。
与卿相依,地老天荒。delightinginyourpany。
……
他依然如故。
周末,她没有去图书馆。
她好像消失了,消失在他生活里,留下他独自一人,上课、弹琴、自习。
她的生活渐渐回归到原来的日子,回归平静,可是又好像与原来不一样了,比原来更加安静,一片死寂。
一个月后。
放学的路上,马丽骑着单车,眼前的小路那样熟悉,脑子里又一次冲进有他画面,他骑着单车,走在自己前面,他身上穿着一件白的发亮的衬衫,他飞扬的发丝清丽柔软。
她晃了晃头,用力驱赶那些熟悉的片段。
微风中,她的表情如同暮落凋零的扶桑花一样淡薄,她的一颗心仿佛溺在漫无边际的深海里,死一般的孤寂。
忽然!
她看到眼前那个人,她知道那不是她的臆想,她猛的按住车闸,还有一米的距离,她险些撞到他。
她惊怔的看着他。
傍晚,淡淡的暮色里。
那辆熟悉单车横在路边,他,半侧着身,挡在她的面前。
清风中,他身上那件白衬衫犹如雪白鸽子花一般翩然起舞,额前柔软清丽的发丝随风肆意飘散,他转过身看向她,只是一个简单动作,却被他演绎的一派鹤骨仙风。
局促的面对面,二人对视,那样深刻,似乎要看进对方的灵魂深处。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这不重要。”
“到底为什么?”
“我习惯一个人。”
我习惯一个人……
是这样吗?那为什么你不早一点告诉我?为什么当‘两个人’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为什么当这种习惯已经深入骨髓,你才要告诉我,其实你喜欢一个人。
这些天来,没人会知道他的心情,思念是一种病,习惯是一种瘾。
这种病治不好,这种瘾戒不掉。
一开始找不到她,他竟然是心急如焚。悄悄的去过她的家门口,但是却没有勇气进去,偷偷的去过她的学校,也是远远的望一眼。
傍晚的合奏琴声再也没有响起,他依然在坚持着独奏。
第一次,凝望窗口,看到她坐在钢琴边,透过窗纱看到她的侧面,那是一张极入画的脸,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上衣,仿佛西方教堂穹顶上壁画里的天使一般洁白无暇,让他忘记了一切溢美之词,让他忘记了那些华丽的辞藻,他无法形容那一刻的视觉冲击,能体会一二的,唯有亲眼所见。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她就是与他合奏的人,他只是将这个小秘密深藏心里。
可是,有一天,她忽然消失了,消失在他的生活里,无声无息。
他依然在坚持着独奏。
每天手指落在琴键上,心里都在希翼,也许今天她会来合奏,每次都是满怀欣喜,可是,她再也没有出现,每次落下休止符之后,他都是无比失望的合上钢琴。
开始寻找她的踪迹,一点点去寻找她新的时间规律。
有几次,偷偷的跟着她放学,都险些被她发现。怕被她发现,又希望被她发现,希望事情可以变得简单。
心里反复的问自己,她为什么要躲着自己?
这一次,鼓起勇气,站在她面前就是想要一个答案。
可是,她说:‘反正也不重要。’
可是,她说:‘我习惯一个人。’
他不解的蹙眉,心里百般纠结:“可是,你原来不是这样的。”
“你也说,那是原来。”强忍着心底的情绪,尽量表现的不露痕迹。
“那……你为什么要改变?”
忍无可忍,暮然抬头,凝着他,气道:“先改变的人是你。”
先改变的人是你……
他错愕,完全不知所以。
冷凝着他,质问道:“那天,你为什么没有奏那首《greensleeves》?你在干什么?你有新的朋友了是不是?所以有没有我根本就不重要,你去交很多很多朋友吧,所以,我退出。”
猛然忆起……
那天傍晚。
黑色钢琴钢前坐着一对人。
少年身穿一件白的发亮的衬衫,他的背影朦朦胧胧,他的头发清丽柔软,他修长的手指轻动,奏响一曲《梦中的婚礼》。
少女与少年并肩坐在一起,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身裙,她的头上戴着一个白色发夹,她的双手同样落在琴键上,跟着少年的节奏,一曲和鸣。
那天,他的确是失约了。
可是,事情不是像她想的那样。
记得前一天。
他放学后,刚到家,隐隐觉得气氛有些紧张,客厅里的飘出浓浓的咖啡香气,走进去一看,是他,原来是他回来了。
一个月不见,他终于回来了,梁倾泽心下激动,说话时的声音微有些轻颤:“三叔,你回来了。”
壁橱前,梁潇转过身,一双睿智的眸子落在梁倾泽身上,眸光中锋芒毕露,他一向都是高高在上,他只是对着梁倾泽点了下头,便转身继续忙手上的事情了。
没有交谈。
梁倾泽蹙眉,还在绞尽脑汁的找话题,他真的很想和他多说几句话,他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