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有其他糕点……”

“不吃不吃！”君临吼起来，“我又不是凡人，为什么要吃人间的东西！”

在一旁的仙君厉声开口：“疯疯癫癫成何体统？！”

君临吸吸鼻涕，眼泪又掉下来：“仙君，他，他们怎么说莱音死了呢？”

“若是想回凡间，容易得很。”仙君没回答她的问题，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书殿。

君临立刻转向路远，哭着说：“路远，路远，你告诉我，莱音是怎么了？”

路远低头想了一会儿才开口：“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事情发生时我在人间收书。大约是莱音动了凡心被王母得知，大发雷霆，命令送入死魂台剔除仙骨，她的五脏六腑由于剧痛而破裂，最后肉身死亡腐烂……”他没再说下去，因为君临捂着嘴巴不出声，眼泪不住地流。

她夺过糖葫芦，一口一口地咬着，直到整个下巴都是大红色。她突然就想起人间的大雪来。

“蒋南知道吗？”她的糖葫芦吃完了，眼泪也和红色的糖混为一体，凝固在下巴。

“啊？”路远没反应过来她问的什么，挥手要替她拭去冰糖。

“肯定不知道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不会笑不会哭，不会讲故事不会安慰人，只知道看守南天门！”君临吼到这里又苦笑起来，“不过也是，他是神仙，不该知道，不会这些也是理所应当。”

“阿临，不然去屋内歇息会吧。”路远担心地说。

但是君临没有挪动脚步，她抬起脸，和初见时一样的语气，她问：“路远，你说当神仙好还是当人好？”

可是她却没了当年天真无邪的神情。

路远觉得胸口刺痛，似乎当年的子弹飞得太慢，此刻才有知觉。他轻声说：“各有各的好，只是都有一点不好……我们不能选择。”神仙逍遥快活长生不老，凡人七情六欲爱恨嗔痴。各有各的好，只是，无论我憧憬什么，我都不能选择。我想念家中老母和发妻，可是我却只能在这天上做快活神仙，看着老母寿终正寝，看着发妻改嫁衰老。我做了人间赞不绝口的神仙，却做不了想做的事，见不到想见的人。

“是了。”君临呆呆地站着，心里想着路远说的话。

天上的日子依旧规律地轮转，君临变得沉默不语了，路远离开时不再叽叽喳喳让他带吃的回来，也不再去南天门找蒋南然后拉着他讲一大堆有的没的，也没有在任务繁重时和仙君顶嘴饶舌。但是她依旧喜欢去月老那里，趁月老不在，打开镜子看看凡间，苏临转世之后，尹媛因为车祸也经历了轮回，新的名字和面容，相遇的契机也不再相同，相遇的情愫却是一样蔓延。

月老的镜子偶尔也能看看未来的片段，未必当真，毕竟命运这种东西时刻都在变化着。但至少镜子里能展现出某一种可能发生的未来。

欧阳竟然又回到了北方，在琴行见到曹缓。所有的不说，都变成守候。

大姐和兔子也各自结婚生子，也许不如年少轻狂时幻想顽笑时说的那般家财万贯财大气粗，却也是幸福美满的生活。

卢晚秋和苏骐在一起，因为不愿意生子而和父母各种周旋。

……

而白碧韵，她既没读研，也没去父亲安排的证券公司上班，来回奔波于各个城市，甚至喜欢上去漫展和签售会。君临看着她就不再沉着脸，而是好笑起来，所有展会，只有她从不缺席，也只有她，从来心不在焉，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偶然有一天她翻开人间李太白的诗集，看到“长相思，摧心肝”。她才幡然醒悟，这么些天自己总觉得空空如也的心情，这么些天总会想去偷了月老的镜子窥探凡间的心情，这么些天总觉得书里那些孤独的人不再骄傲的心情，原来她也体会到了寂寞的心情。怀念一个人，是这个样子啊。她想。

又一年蟠桃盛会要来了，她开心起来，谁说的不能选择，我不做这神仙了，我要做人！

她早早地混进园子里，大快朵颐之后被拖去问罪。

仙君还像三年前一样替她求情，说话的时候拱手而立，语气生动很多，终于也不像从前淡然清冽：“是前些日子下仙谈起了蟠桃，这小奴大约鬼迷心窍了，但她并无恶意，还望王母开恩！”

“上次念其初犯，法外开恩。这次必须剔除仙骨！”王母可不像人间画本里写的一样端庄美丽，不过言辞狠厉这点到底被凡人猜中了。

“下仙愿意去北冥之地寻找陵书！”仙君这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多少的书元仙君前往此地寻找陵书未果，仙力散尽，灰飞烟灭。

他这是找死。

“不用。小奴愿意被剔仙骨，堕入凡间，再不能为神成佛。”她转头看向仙君，“小仙心意已决，也就不劳仙君良苦用心了。”

但是她不知道，天意难违，选择从来都不成立。

死魂台上，她被剔去仙骨，开除仙籍，转生凡间。

只是喝了孟婆汤，走过奈何桥，她哪里还会记得这一世的故事，哪里又能记起一个凡人。

她转生凡间，是为林邀。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点迟钝……以后可能还会扩写这一段吧～具体情节之类的～放在番外吧～blingbling谢谢阅读～下一章应该是白碧韵的故事向～??(ˊωˋ*)??

☆、小白说.1

我叫白碧韵，名字没有什么特殊的寓意，不过是姐姐名字的承接，姐姐叫做碧玉。

十八岁时，在父亲的陪同下，我从福建飞往哈尔滨，开始大学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