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秋天,小城周围的稻田里一片片黄澄澄的,到了秋收的季节。
当然除了稻子外,其他的作物也到了收获的季节,只有一样还青丝丝的,那就是杜康的心情,简直就是青的发绿,青涩发苦。
“——”杜康用手重重地拍了拍路灯,头猛地砸向灯杆——
灯杆没事,氧化了铁锈联着一块油漆像极了快从树上剥落的树皮,不得不佩服杜康同志脖子上的肌肉,在最后的0.01秒内停在了油漆前,距离在1毫米以内。
为了脸部不会破相,也为了保护公物——这个理由太牵强,杜康决定放过这根灯杆,反正这条路上绝不止一根灯杆。
小城虽然小的很,却也老的够呛,路二旁的路灯简直可以写入历史书里,昏暗的灯光并不比蜡烛亮多少,大约每年可以省不少电——就这样,隔三五根中间总有一根或者二根处于“失明”状态。这里是杜康的老家,在他的记忆里,从记事起,第一回跟着老爹进城,走的就是这条道,甚至清楚地记得,那回甘蔗吃的太多,撑得尿急,就在前面不远的路灯下解决的。
现在杜康没有心情去怀旧,只想找几瓶酒,喝醉了往地上一躺,醉死拉倒。可惜,小城里的商家并不友好,九点半一过就不约而同的关上了门,何况现在是凌晨时分。
“妈了个x——”没酒也就算了,刚过了十二点,就让网吧老板请了出来,这就不由地让他心里很不爽。黑网吧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了十二点霄禁,停止营业,响应国家政策,依法办事,做守法的好公民,作为有钱就有良心,有钱非常道德,把别人的钱变成自己钱的理想的黑网吧老板,就连瞎子也看得出,聋子也能听出假的说辞,鬼才相信,更何况杜康这个智商仅次于身块的前历史系的高材生。
“不怕公安,不怕消防,怕就怕流氓上网时间太长”,作为网吧老板,一个开了十几年黑网吧的老板,一名训练有素,应付起穿制服的不费吹灰之力的,开了十几年黑网吧,躲过无数次大大小小检查,却屹然不倒的黑网吧老板,这句话简直可以收入他的个人语录里,称得上黑网界的至理名言了。
不可否认,杜康这人长的壮实了点,虽然小时候家里并不是很富裕,先天条件不是很好,上大学前也是不显山不露水小苗苗,上了大学却像施了化肥一样疯长,到食堂里打饭,硬说从家里带来的小脸盆是家里最小的碗,不给打满就不走,甚至扬言上消协投诉卖饭的大娘短斤少两,抽学生的血。好家伙,自打这小子从学校里毕业后,卖饭的大娘整个年轻了十多岁,没事就哼哼,“咱老百姓,今个,今个真高兴……”这当然是后话,传说那天杜康毕业典礼那天,这位大娘还特意去观礼的呢,我想可能怕杜康这小子留下来考研吧。(汗——)
杜康在大学里读的是历史系,作为一个农家子弟,他深深地知道,这个机会是多少不易,因而他的成绩很好,不过是体育成绩。饭量大,有得就是力气,第一回上足球场是让一哥们陷害的,准确地说是让一个同样高大的同伴推上场的,本来同是一个篮球队的,他这哥们可算得上业余篮球界的明星,大学篮球场上的天王,不过那是以前,杜康一进队,这哥们就成了天王旁边专门负责传球的——
杜康上场十分钟不到就下场了,因为一帮子爱好者花了50大钞买的足球,在这十分钟内,让他“轻轻地”碰了二下就报销了,“轻轻地”这是他说的,原话是这样的:
“老子就轻轻地踢了二脚就爆了,能怪老子?买就买nba那种的!”让他这么一说,一队人没言语了,妈的,乔丹改踢足球了!
以上这些费话充分体现了杜康的牛性,就算在篮球界,他也有着三年玩爆六个球,四年玩烂十二个球的优异成绩——大四那年,别人忙着找工作,他忙着接受别人的篮球……
不光光是四肢发达得像爬行动物,脸上的胡子也跟春天的野草一样疯长,一脸的络腮胡子能把卖刮胡刀的商家眼珠子勾出来,这得多少刀片的销量啊。商家白高兴了,上学那会杜康一个字“蹭”,到处蹭,蹭的整个宿舍楼的兄弟们都得了“刮胡刀综合症”,好好的一个刮胡刀让杜老大这么一用,下次再用就得换刀片,害得宿舍管理员也纳闷,现在真是时代不同了,我们那会都是抱着收音机睡觉,现在流行抱着刮胡刀睡觉了???
毕业了没地方蹭了,却还不甘心让黑心的商家挣刀片钱,买了把手动刮胡刀,除了每个星期的第一天刮一次外,也只有在正式场合,比如过年过节这些日子才舍得用上一用。
去黑网吧那天刚好星期一,刮光了胡子的杜康倒不那么刺眼,虽然高大了点,网吧老板也不怵他,三天过去了,网吧老板就后悔,不该让只灵长类动物来上网,一脸的络腮胡子坐在那里把键盘敲的震天响,分明就是只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猩猩嘛~
杜康的胡子在一天天的长,甚至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长,网吧老板的生意也跟着往下落,好容易来了个熟客,进来看了眼掉头就跑,嘴里还嘀咕,妈的,啥时候改动物园了?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也折腾地网吧老板够呛,柜台上方便面连着过期的,没来得及扔掉的都让猩猩吃得一干二净,旁边免费供应的桶装纯净水也换了一桶。到现在一毛钱网费没收到,连方便面的钱都没付(有些黑网吧,先上网,上完了交钱,以前我们这就有),就算你是流氓,老子也得想个办法把你弄出去,网吧老板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走法律的路线,用法律的武器来武装自己,赶走别人,以法治人,依法行商。
“最近公安那边查得紧,过了12点就得霄禁,这位兄弟下次有空再过来玩……”看到杜康布满血丝的双眼又忙加了句,“网费就免了,上网很伤身体的,就当哥哥请你的酒钱……”
当杜康迷迷糊糊走出门外,才觉查上了网吧老板的当了,12点以后街上连条狗都找不到,刚一回头,诺大的卷闸门“咣当”一下拉下了,似乎还听到一阵病态的笑声——
人嘛,总有不得意的时候,杜康现在就很不得意,很失意,让他烦心的绝不是为了网吧老板的不客气,也不是凌晨时分没有酒卖。刚从外地回来已经三天了,一直没胆量回家,直到现在还记得去年那件让他永记不忘的事——
去年依稀是一年的这个时候,家里老爹打了电话,十万火急催着他回来相亲。数着脸上的胡须也到了应该结婚的年龄了,出来工作后也谈过几个女朋友,也曾有过海誓山盟,也曾海枯石烂,也曾……(以下省略),但每每谈到房子和票子的问题,最终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一拍二散伙。
因此在杜康常常感叹,“好x都让狗日了”的同时,又深深感到“狗日的有钱”,世事不如意者常七八九,老天就是这么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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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再让杜康选择一次,
他会赖在网吧,充一次流氓,打死不如出来溜达;
假如这条路再让他走一遍,
他也绝不会走这条道;
假如满大街的电线杆子再让他挑一根的话,
他更不会挑一根不亮的;
假如我这些都是费话的话,
就让我们看下他接下来的遭遇:
从东向西数第一百八十三根,从西向东数第二百七十二根电线杆,杜康停住了脚步。就在这时老天开眼了,顺便还治好了这根电线杆子上那枚灯泡的失明,强烈的光芒射出,瞬间的光辉,又瞬间的消失,快得似乎没有发生过一般。
人——消失了……(为什么会消失详情请参阅灵异事件等小摊小报,郑重声明解释权归本人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