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人,就不太好摆平,而且父皇已经发话了,只要那个杨昭默把责任都承担下来,你就不会有事。”高衍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你放心,孤会让人去找他。”
有高衍这句话,汝阳也就放心了,“要尽快,不能让长公主府的工程停了。”
高衍轻抚妹妹的发顶,“孤会让你和纪澜尽快成亲。孤就你这一个妹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汝阳愤愤地道:“都怪那个杨昭默办事不力,让裴襄那个老家伙知道了去。”
“这几日你哪都不要去,皇后要是召你,你也给回了,总之你就在自己宫里,装病也好,装疯也好。”高衍知道汝阳素来骄纵,若是再说了什么无可挽回的话,那他就是回天乏力了。
厉出衡看了一日的卷宗,午饭时杜且差人送来的饭菜,令同僚们艳羡不己,都知道他娶了新妇,可酒席还没摆,大家都在好奇新妇究竟是何方神圣,这才回来第一日,就有自家做的饭菜,还是热乎乎的。连裴襄都对此颇有微词,“还是新婚好,婆娘还惦记。这老夫老妻的,就没人相问了。”
裴家是世家,尚书府的门第送饭不过是小事一桩,可裴襄还是和下属们一起吃六部的供应。
厉出衡小小地骄傲了一把,复又投入到卷宗当中。及至散衙回家,刑部那边都没有送来杨昭默的供词,厉出衡不难猜出高衍会有所动作,可刑部并非他的职权范围,怕是要费一番波折。
于是,厉出衡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趟七皇子府。
七皇子还在为亲事发愁,圣人想说给他的荣国公府嫡三女辛瑶瑶突然拒婚,通过荣国公向圣人表示不想嫁给七皇子。七皇子已经想好的说辞。全都没有用了。本来要拒婚的人是他,却成了被拒婚的人。
“没关系的,汝阳公主和清远侯的婚事,怕是也成不了。”厉出衡淡淡地安慰道:“你也就不急于这一时,你不也不想娶她吗?”
“我不想娶是一回事,她拒婚又是另一回事。”男人无畏的自尊心作崇,七皇子又是天之骄子,被拒这种事情太没面子。
厉出衡无意于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转而道:“你不觉得这起人命案可以大作文章吗?”
七皇子敬谢不敏,“工部的事情,本王可不敢插手,老四虽然不管事,可工部毕竟是他的地盘,本王不可惹他。”
“我没让你招惹齐王,而是想和刑部精诚合作一次。”厉出衡说:“襄王殿下是殿下的亲弟,一母同胞,和您是一条心。”
七皇子精神一振,眼中闪着精光,一扫阴霾混沌。他一直觉得荣国公府的拒婚是太子所为,太子又被困在东宫,他没有机会发难,汝阳这次出这样的事情,正是难得的机会。
☆、第83章:但凡是欺负过你的人,我都不会让她好过。
有些事不用厉出衡明说,七皇子也明白,他心中已经把厉出衡当成在为自己出谋划策,虽然厉出衡没有明说,但每次发生事情的时候,他都会第一时间来与他商议,这就已经说明一切了。更何况,太子与厉出衡有夺妻之仇,厉出衡如愿娶到了杜且,这对太子来说更是无法容易他的存在,会想办法弄死厉出衡,就算是弄不死他,也要让他付出代价,不会允许他笑傲大梁的朝堂。
七皇子须臾从拒婚的阴霾中走出来,换了身衣裳,去找十四皇子高允。
高允这个人和他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七皇子永远是笑脸迎人,和谁都能合得来,性情有些跳脱,做事不按章法,而高允却是一个极其顽固不化的人,公道而又正派,是非曲直在他心中都有一杆秤,而这杆秤就是礼法和律法,他也不像七皇子那样左右逢源,自开府之后,他就很少入宫,散衙之后也都在府中习字看书。过年才十七岁的高允,按七皇子高敏的话来说,活得像七十,比他们的父皇活得都要安逸平和。
七皇子到的时候,十四皇子已经用过晚饭,他的饭食很简单,一碗羊乳羹,外加一碟金丝糕,整个王府唯剩他的书房有光亮。宫人们都知道十四皇子喜欢安静,但他的书房内前一定要有四名内侍和八名侍卫守着。
七皇子委实理解不了十四皇子的孤僻,推门进去的时候,十四皇子目光微寒,见是自己的亲哥哥,他才起身迎了上去,“皇兄。”
他的书案堆满了卷宗,在看到七皇子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盖了起来。
可七皇子偏偏是一个不识相的人,开门见山地说道:“听说汝阳新盖的公主府出了人命,案子到了刑部和大理寺,工部到现下还没收到杨昭默的口供,你这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十四皇子冷冷地回道:“太子让你问的?”
七皇子说:“怎么可能!太子那件事之后,他一直觉得是我在背后策划。”
“难道不是你吗?”十四皇子反问,他心里比谁都清明,七皇子看似和谁都相亲相爱,可是在背后插刀的人只会是他,不要问原因,同一个母亲生的,他还会不清楚吗?
“你既然知道是我,为何还会说我是帮太子问的?”
十四皇子坐回去,和七皇子一样出众的眉眼淡淡地垂了下去,在卷宗上扫了一眼,“我知道皇兄想取而代之。一直在寻找机会,可若是想从我这寻找机会,那我还是奉劝皇兄,不要白费力气,杨昭默的供词,大理寺和刑部会面呈御史台,报请父皇定夺。至于会如何处置,那就是父皇的事情,但刑部和大理寺会给出一份建议,综合工部历年来对此类事情的处置。”
“十四!这是很好的翻身机会!”七皇子甩袖,倾身撑在书案上,“太子这些年一直压着咱们,可他哪点能当得起这个储君之位?母妃受宠多年,就因为父皇念及先皇后一直没有给她晋位分,连带着咱们兄妹三个也跟着受累。这一次太子受罚,汝阳又出了这样的事,正好可以给他们致命一击。”
“他是嫡,又是长,这个太子之位就该是他的。”十四皇子没有七皇子的好胜心,“就算是当得起这个储君,又与你我有何干系?太子之后还有齐王兄,然后才是你。论人品,你和太子都不及齐王兄。”
“能者居之,齐王兄淡泊名利,不问朝政,只想当一个闲散王爷,而我不去争,难道留给高辛吗?”
高辛年长高允一岁,是几位兄弟中唯一一个跳出来和太子叫板的人,掌着户部的职权,又有外祖撑腰,母妃卢氏是四妃之一。
“留给谁那是父皇的事情。”十四皇子句句都能把七皇子噎死,“皇兄请回吧,管好你自己的礼部,不要试图痴心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我不会帮你,只会秉公办理。”
七皇子气得一晚上都没睡好觉,隔天进宫和王美人一顿抱怨,“十四弟自小也是和儿臣一个先生,怎么如此冥顽不灵,食古不化。”
王美人也想不通这件事,小时候十四皇子与七皇子还要调皮顽劣,只差没上房揭瓦,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安静,极爱独处,但周围都要有好几个宫人跟着,和七皇子和安乐公主不曾发生过矛盾,却渐渐地疏远了。十四岁时,他向圣人提出要开府单住,于是在他之上未成亲的皇子也都跟着出了宫。因为这件事,王美人与十四皇子起过争执,但他仍是不改初衷。
“由着他吧。”王美人只能是叹气,“等你的亲事定下来,他的亲事也该议了,到时候应该会有所改变。”
七皇子冷哼,“他那样的人,能看得上谁?不,是谁能看上他。”
进了宫,七皇子总该去他皇爹跟前露个脸,虽然没有大朝会,可年节快到了,各种祭礼典礼都在有条不紊地筹备着,他还是跟和他皇爹打个招呼,汇报一下进展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