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镜顿了顿,脚步一转回了自己房中。
那少年说的对,他的心思龌龊肮脏,若是当年十三郎……十三郎未曾出事,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然而这一切都再也没有意义了,所有可能都随着十三郎的离去而变成了令人徒伤悲妄念。
钟明镜疲惫地倒在床上,只觉从来没有这样累过,他阖上眼,几乎在几个呼吸之间便睡着了。
“呆子,”这个声音常在梦中出现,却又仿佛有些不同了,“你想不想我?”
钟明镜呼吸有些急促,但却睁不开眼睛,他沉浸在梦境中,难以自拔。
“这么些年了,我总想着去偷偷见见你,但是不行。”这声音中似乎还有些笑意,“有人会生气的,所以我只好忍着了。但你要等我,等我去找你,可不能被别人勾了魂去。”
钟明镜眼皮掀动着,只是醒不过来。他有些急,却又无能为力。
有温热的、熟悉的气息喷到耳边:“我不许你被别人勾走,想也不要想。”
钟明镜猛地睁开眼睛,他急促地喘息着,双眼茫然地四下扫视着,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屋子。
周遭的空气都仿佛是冰冷的,根本没有人来过。钟明镜懊恼地揉了揉眉心,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未曾梦到十三郎,如今一梦到他却又是这样的暧昧。
暧昧得几乎叫他有些羞愧。
钟明镜深吸了口气,起身到桌旁灌了几口冷茶,才将体内的燥热压下去。他推开窗子,惊讶地发觉竟然已经是晚上了,自己竟是睡了整整一天。
到底还是太累了,钟明镜苦笑一下,前几日赶路他几乎都不曾合过眼。不过看来客栈伙计竟也不曾来找过自己,就这样任自己睡着——毕竟他自小习武,若是连身旁有没有生人都无法察觉,只怕早已在睡梦之中做了人家的刀下鬼了。
用冷毛巾敷了敷脸,钟明镜觉得精神了些,便下楼去了。他睡了一天,好在早饭吃过,不然只怕早被饿醒了。
楼下却比白日里热闹,有几伙人正聚着喝酒。其中有个又瘦又高、活像个竹篙子一般的黄脸汉子喝得最痛快,他脚旁已堆了几个酒坛子。
角落里还有一人独据一桌,却是位青衣文士,还带着儒生巾、踏着朱头履。他一人边饮边吟,颇有几分世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的孤傲之气。
钟明镜凭着声音分辨出,那文士乃是自己的隔壁邻居,而黄脸汉子却是莫愁口中难伺候的酒鬼。
“哎,你们听说了吗?”正中那张榆木桌子旁坐着的一个人忽然开口道,“凤凰集闹鬼了。”
这榆木桌旁坐的都是客栈的伙计们,大概也刚一道用过晚饭。上首坐着的正是七年未见的掌柜秦罗敷,她比当年老了许多,精气神却不减当年。
说话的人钟明镜却未曾见过,是个瘦瘦高高、脸色蜡黄的青年,只见他勾着一个胖子道:“王五,你下次回家看你老娘可要留神了,别被鬼捉了去。”
“说什么呢,”胖子一把拍开他,不满道,“六子你小子说话注意点,小心我削你。”
青年却毫不在乎地又凑了上去,笑嘻嘻道:“我是认真的,听说凤凰集已经死了好几个了,你总是走夜路,小心遇到鬼。”
“小六子,”秦罗敷瞪了他一眼,“少危言耸听,你这不是蛊惑人心吗?”
钟明镜想起来,白日李四曾提起过,掌柜的带着一个叫赵六的出门去了。看来这个青年就是赵六,大概是新来的吧,他七年前并未听过这个名字。
“掌柜的,”赵六居然露出个委屈的表情来,“您也听说了吧,西街米铺的掌柜、绸缎坊的喜娘,还有城东郝掌柜……”
秦罗敷听得一阵头疼:“得了,死人了你还笑得出,凤凰集本来就人心惶惶的。唉,也不知道这生意该怎么做。”
她说罢唉声叹气了一阵子,便叫众人把桌子收拾了,自己则款款上楼去了。
赵六嘀嘀咕咕了一阵,正巧有人叫酒,他就拎起酒壶往那桌去,手脚麻利地给人添酒。往回走时,他路过钟明镜桌旁却忽然一个趔趄。
钟明镜本能地伸手去扶,结果这赵六正拧身想站稳,钟明镜一下便搂到了他的腰。
他同时碰到的,还有冰冷的刀鞘。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晚了,我要睡了,晚安么么哒
☆、第六十回此地有鬼
钟明镜在指尖刚一触到冷冰冰的刀鞘的那一刻,便飞快地缩回了手。赵六则微微一晃站稳了身子,然后便没事人一样抬脚走了。
嘈杂的客栈中并未有人注意到这一小小插曲,客人们喝酒划拳、大声吆喝,桌上杯盘狼藉。
钟明镜食指和拇指轻轻地对搓了两下,想起七年前来凤凰客栈时的光景。
那时他便发觉这里藏龙卧虎,只怕每个伙计都身负武功——比如李四便是轻功极高、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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