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一张石桌、一张石床,虽然简洁却不简陋,顶上凿出透气、透光的孔眼,丝毫不显得局促、阴暗。
钟明镜将白玉堂放到了床上,陈季便在床边坐下,伸指虚虚搭上了白玉堂的手腕。
钟明镜看着陈季,从见到三哥起便翻腾的情绪终于渐渐平静下来,他不由得想,三哥是何时学会给人诊脉的?
片刻后,陈季收回了手,语气平静地开口道:“他身子很虚,这里又阴暗潮湿,寒邪入体再加之心中惊恐,因此引发了癔症。”
“可还要紧?”钟明镜到底记着白玉堂与十三郎的关系,他虽介意,却知道十三郎绝不希望白玉堂有个三长两短。
陈季淡淡道:“休息一段时间便无碍了,只是心病还须心药医,他受的惊吓只怕还需时日方能缓解。”
“嗯。”钟明镜应了声,他紧紧盯着陈季,终是忍不住轻声叫道:“三哥。”
陈季顿了片刻,方才应道:“四弟。”
他的声音很轻,只是低喃,好像在自言自语。
然而这一声“四弟”却仿佛令钟明镜压抑汹涌情感的枷锁一下破开,他顿时双膝一软,跪倒在陈季身边,抓着他的衣摆哽咽出声,道:“三哥。”
陈季面上神情仍是一片冷淡,然而轻颤的嘴唇与滚动的喉结到底出卖了他的不平静。
良久,他颤抖着抬起手轻轻放到钟明镜头上,长叹一声:“你长大了。”
钟明镜浑身颤抖,他勉强控制着呼吸,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忍住。
终究二十几岁了,他不再是那个总在三哥身后的小毛孩子了,也不能再随随便便掉眼泪了。
良久,钟明镜才再次开口,虽然声音仍旧带着哭腔,但总算没有当真涕泪横流,他轻声道:“大哥、二哥这些年一直在找你,我们都不信你死了,”他抓着陈季的胳膊,红着眼笑出来,“果然你还活着,老天菩萨,待我兄弟实是不薄。”
“是吗?”陈季轻声问道,也不知是问秦凤、俞秀莲是否一直在找他,还是问老天菩萨是否当真待他们不薄。
钟明镜此刻心中百感交集,但都抵不过看到三哥活生生在自己面前的那种欣喜若狂。
他目光又从陈季蒙在眼上的黑布上滑过,心中一痛,却不开口去问,只是转而讲道:“这些年师父总在闭关,但身子骨还十分强健硬朗。年前大哥教习外家弟子被他老人家撞见,他还指点了大哥几招呢。”
陈季听着,不自禁便想起秦凤玩世不恭的模样,他一定还是老样子,敢同师父没大没小的玩笑。
“大哥至今也未成家,霜江门的祝师姐三年前也嫁了人,大哥还去吃了她的喜酒。”钟明镜想起什么说什么,只想一股脑将陈季不在的这些年他们兄弟间发生的事情统统告诉他。
好像这样,陈季便不曾错过这七年一般。
“嗯。”陈季听着,轻轻应了声,有些想笑,却又忍住了。
钟明镜接着道:“二哥同京城的燕九小将军交情很深,这些年来往走动很是频繁。我也跟二哥去过几次皇都,因此见过几面。燕将军少年英雄,和二哥十分般配。”
他说着说着,大约是见到三哥欢喜得昏了头,居然一时间没管住嘴,溜出一句“十分般配”,险些咬了舌头。
陈季果然咂摸出不寻常的味道来,挑眉问道:“和二哥十分般配?”他咬着“般配”二字,重重地念出来。
陈季虽然看上去几乎与当年一样,然而大概常年住在这山腹之中,不见阳光,他的脸色便很有些苍白。
然而此刻听得钟明镜谈及兄弟几人的事情,他心中确实欢喜,面上不由得多了几分血色。
“这个……”钟明镜闻言倒也不是很慌,带着几分笑意对陈季道,“待咱们离开这里,三哥你去问二哥好了,让他亲口告诉你。”
这话出口,陈季原本已经有淡淡笑意的脸却又慢慢恢复了冷淡,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他的笑容强行抹去了一般。
“三哥?”钟明镜心下一沉,暗悔自己说话莽撞,却又不好开口补救。
陈季却未一直冷着脸,很快又带了几分笑意问钟明镜道:“那你呢?这些年难道都没什么新鲜事同三哥说说?”
就像小的时候,钟明镜便爱同他说话,连厨下养的母鸡抱了窝都悄悄告诉他。
然而这次钟明镜却迟疑了好久,方才开口道:“三哥,我有了意中人。”
“哦?”陈季闻言笑起来,“是哪家的姑娘?大哥这次可不能再打趣你了吧。”
然后,他便听到自己的宝贝弟弟略带几分局促地低声答道:“不是姑娘。”
“他也是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嗯,明天继续,?Bye
如果,请我们的网站地址《宅书屋》om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http://.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