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
夜疏提剑立于长风之中,看着眼前的白影,眉眼间显不出一丝情绪。开口,他道:“你改变不了这个世界。”
“尝闻天地之间就像那巨大的风箱一样,”分魂道:“万千微尘来来往往,永远不会静止。”
夜疏闻言笑了:“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就该知道微尘的动是因为气流而动,并非因为风箱而动——世界时刻变化着,但不会因为你来改变。”
“我一直在想,你们一直坚持的道义,到底是为了什么?”白影变化成一朵云的形状飘摇着:“大概是,”夜疏笑了笑:“为了永生罢。有人告诉我,假如这世间真的存在永生的话,那就应该是道义与情义了。”
“然而凡人修道,便是为了断爱绝情。”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得不了道!”
“你懂真正的道?”分魂问。
“夜疏从来不懂,也不希望懂。”
分魂点头似是同意他的看法,沉默半晌,又道:“但我还是想试一试,在彻底的失败之前,我要解决我的困惑。”
“你的困惑是什么?”
分魂指了指天,朗声笑道:“天知道!”
“你觉得自己会成功么?”夜疏又问。
“我不知道,”分魂缓缓道:“其实这是一个赌局,只有输赢,没有成功与失败。”
夜疏凝眸看他:“赌注是什么?”
“天下。”
夜疏不动声色地问道:“与谁作赌?”
“道义。”
夜疏点点头,漫不经意道:“那可就难了。我的一个故人告诉我,不要尝试跟道义站在对立面,不然我就会灰飞烟灭了。”
“你渴望永生?”
“当然。”
“我可以给你永生!”分魂大声道:“与天地同寿,再不受世事纷扰的永生!!”
“那可不是我想要的永生。”夜疏微笑道:“但如果你要是为了那样的永生而颠覆当今的六界,夜疏不会答应的。”
“如果我就是呢?”
夜疏兀自笑着,身后乱雪飞成滔天杀意。
“那你会湮灭。”
说罢,一声穿云裂石的剑鸣响彻掖庭,碰到掖庭边的结界,又再次返回,形成了空灵至极的回声。
分魂身边聚气了白色的光球,光球的力量很温和,远远就能感受到强大的灵力。夜疏感受着这股浩然之力,终究是察觉不到一丝杀意——这一路走来,这个分魂喜怒哀乐的样子他都见过,可是唯独不曾见到他又半分杀机。
慈悲么?
这样的冰冷的慈悲,让人畏惧。
毕竟夜疏,他才感觉到对方的神奇之处:水。
上善者,水也,利万物,不争。
不争,便是无强无弱,全随着对方的力量而变化。如同宇宙大道,没有实质形态,但就如同水一样,你怎样拿捏它它就会是怎样的形态,但是它永远也不会固定——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夜疏此时已经对这个神秘分魂的身份有了一个假设了:鸿蒙未开之前的创世古神,能够熟练运用道的初生形态。
最后一场神魔之战是由夜疏与堕神渊行结束的,那时候他拥有自我的意识不过一千八百年,在上古时期实在算得上年轻,可是那时候距祝融死已经有五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