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你放开我!你手劲儿怎么这么大?简直蛮牛一般!哪有半点女子的娇柔之美!”刘慈被她骇了一跳,奋力抽回手掌。
“哼!”谢同君顺势放开她,笑着嘲讽道:“姑娘你胆大妄为,言辞间毫无半点风度教养,同样枉为高门贵女。”
“你!你竟敢如此无礼!可知你身在何处?”
“那么你对使臣家眷如此无礼,又可知自己身在何处?”谢同君绕开刘慈,淡淡的开口:“高贵的地位,并非你欺辱人的资本,反倒是利用身份之便行无智之事,不止彰显了自己的愚蠢,令尊知道了,想必也会对你这扰乱大局的行为无比失望。”
“你……”刘慈瞪大眼睛,想到冷酷的父亲,瞬间有些气弱,可是再想想母亲的宠爱和维护,到底又多了几分底气,冷笑道:“刘家与桓军联姻一事势在必行,我如果嫁给张曹掾,可以加强巩固两军的关系,我父亲定会乐见其成的。”
“哦?”谢同君听到‘势在必行’四字,心里已经多了几分盘算,因此对于刘慈的自以为是反倒不那么在意了,反而朝着她淡淡一笑:“姑娘若实在想嫁进张家,在我面前逞能并无实用,不如前去安定王那里求这门亲事,至于我夫君那边……我只能告诉你,我谢同君,绝无可能区居于你之下。”
“你……你简直……”
“刘姑娘若无其他要事,那么告辞,免送,后会无期。”
☆、贵女
“放肆!来人!给我拦住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妇!”刘慈肝火大盛,猛地一拍面前案几。
眼见亭下忽然窜出两个身高力壮的下人,谢同君不闪不避,而是猛地蹂身往前跃去,一脚踹向右侧那人,那人一惊,迅速往后退去,谢同君也立刻从地上借力两步弹跳而起,一个侧翻踢踢中那人下巴,猛地将人踢飞两米远,她缓身落地间折枝为剑,恰巧在另外一人攻来时长枝一晃抵上那人喉咙。
丝丝血迹从那人喉间流出,那人惊骇交加的瞪着谢同君,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方才还怒气翻涌的刘慈也完全被眼前这一幕狠狠镇住,又惊又惧的看向面前神色平和的女子。
谢同君扔了手中树枝,淡淡的瞥了刘慈一眼,轻笑着开口:“《孙子·谋攻篇》有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刘大姑娘,看来你平日里看的书,还是太少了。”
“你!谢同君!你竟敢对我如此无礼!我定要将此事禀告父亲,到时你切莫后悔!”刘慈哪里曾被人如此耻笑过,当下便涨的满面通红,又惊又怒的放下狠话。
谢同君不再理会身后屡屡挑衅的女子,正准备离开此地,前面忽然袅袅娜娜的走来五六个妙龄女子,这些女子年龄都在十五六岁左右,领头的一个身穿桃色曲裾深衣,头梳双环分髻,两髻上缀着两串精巧别致的淡青色小花串,看起来娇俏可爱又不失温婉贵气。
谢同君微微颔首,正欲绕过这些人离开,那女子却忽然淡笑着轻声开口:“夫人请留步片刻。”
“姑娘有事?”谢同君顿下脚步,对面前这身份呼之欲出的女子露出几分善意的微笑。
事实上早在先前与刘慈争辩之时,她便从院门处看见一方粉色裙角,如今见这女子露面,便已料定这女子应当是刘家的另外一个姑娘了——昨日跟张偕遣人出去大肆购物,打听到的消息实在太多,其中一件,就是关于刘家的两位贵女。
大姑娘乃是刘典先夫人所出,只是这位夫人嫁进刘府三年便染病去世,刘典第二年便娶了新夫人,刘二姑娘便是新夫人所出,刘典的嫡长子与刘二姑娘一母同胞,只是刘典虽有四个儿子,却只有一个是嫡出,其他三子皆是庶出,而且年纪现今都还不大。
刘二姑娘对先前发生的事情仿似不知,笑着开口问道:“夫人虽是大姐的客人,但我初见夫人却觉得极为合眼缘,不知夫人可愿与我去静远阁小坐片刻?”
“有何不可?”谢同君侧身道:“请。”
两人笑着边走边聊,不一会儿便与身后那些侍女拉开了距离,一路天南海北的交谈下来,谢同君十分诧异于眼前女子见识之广博,竟丝毫不似其他的闺阁女子。
其实这时代女子读书识字的很少,不说贫家女,甚至有很多高门贵女都不认识字,但面前这女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谈吐之文雅,读书涉猎之广就令人惊叹不已,因此虽然知道刘二姑娘找自己的目的并不单纯,但是谢同君还是对面前看似可爱单纯的小女子多了几分赞赏与敬佩。
“姐姐可真是厉害。”刘宫惊叹的看着面前的女子,由衷的敬佩道:“没想到姐姐能以女子之身行军四年,这份毅力与坚持实在非普通人可比。”
“形势所逼罢了,我倒羡慕姑娘学识之广博,举止之文雅。”谢同君自嘲一笑。
“姐姐此言差矣!”刘宫迟疑了瞬间,忽然愧疚的低下头来,期待而小心的看着谢同君,低声道:“其实……方才我看到姐姐出手了,只是我一时被姐姐的气势所惊到,这才装作没有看见,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谢同君早知道她就在当场,因此并不惊讶,更何况刘宫这番看似示弱的话,分明就是在降低她的戒心,谢同君提了提精神,爽朗地笑着调侃道:“莫非姑娘是被我的凶煞吓到了么?那是我的不是了。”
“才没有!”刘宫急急地打断谢同君的话,开口道:“我倒是认为,姐姐若是男子,定是位英武不凡的大将军!”
“姑娘又在自夸了。”谢同君狡黠的笑起来。
刘宫满脸迷惑的看向谢同君:“姐姐此话何意?”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姑娘夸我,我若是不夸回去,怎么好意思?”谢同君微微一笑:“姑娘若身为男儿,想必定是一位学识渊博、风度翩翩的大学士才是。”
刘宫亦是开怀的咯咯笑起来:“那姐姐你,可会为我心折?”
“这嘛……”谢同君眉头稍稍挑起,抱歉又得意的甜甜笑着:“我若为你心折,只怕我家夫君要来找你拼命罗!”
“看来张曹掾与姐姐你定是一对儿相敬如宾、鹣鲽情深,人人称慕的神仙眷侣了?”刘宫羡慕的看向谢同君,无限憧憬着低声喃喃:“真希望将来我也能嫁给这样一个好夫君……”
谢同君笑着接口:“姑娘谈吐高雅,又兼仪态非凡、贵气天成,定能心想事成。”
“那便承姐姐吉言啦!”刘宫双眸微微眯起,露出一丝天真的笑意:“跟姐姐聊天很是开心呢!若是姐姐不嫌弃,不如留在我这里用膳如何?”
谢同君颔首:“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刘宫处用了晚膳,两人又找到话题闲聊了几句,回到刘府别院时天色已近黄昏,紧绷一天的神经在躺上床榻的那一瞬间终于松弛下来,慢慢闭上眼睛舒缓疲累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