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宗卿接过茶,浅呷一口,“在家中,你自是以我为主。在外头,你却是先从大局,再从小局。容容,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你行事独立,敢与男儿比肩。你又不慕权势,可以将唾手可得的荣华恭手让人……”
月凰笑道:“世间无论是怎样的女子,她所求的,也只是心爱男子的温柔、真心相待。”
“是啊,我最爱、唯一真爱的也只容容一个。容容曾问我:是喜她的人,还是爱她的灵魂,我当然是爱她的灵魂,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喜欢的都只是她……”
只喜欢她!却不是面前的月凰。
梁宗卿意味深长地看着月凰:你是谁?
月凰的双手一颤,脱口而呼:“玉郎,我就是月凰,我是月凰……”
这不是此地无银。
梁宗卿讥讽苦笑,“你到底是谁?”
他怀疑了!
以前从未怀疑过,月凰眼神慌乱,“本宫是沐容!”
梁宗卿笑,“你不是沐容,沐容在京城宫中,你是谁派来的……”
沐容在宫中。
神医谷的淳于详不是说,要送她一个尊贵的身份,再送她一个美满良缘,唯一的条件,就是她要扮沐容,一生都得扮她。
早前她心里是有不应的,想到她要陪伴一生的人是梁宗卿,她应了,她欢欢喜喜地接受这个安排。
可现在,梁宗卿却告诉她,宫中有一个沐容。
这不是说那一个已经过证实,宫中的才是真,她就是假。
月凰道:“玉郎,你居然怀疑我?你怀疑我……”她沉吟之时,泪如雨下,是伤心,是失望。
梁宗卿无动于衷,“我的容容绝不会动不动就哭,她只会与我据理力争,若我误会了她,她会解释,会找出真相给我看。你不是容容,你到底是谁?”
月凰瑟缩了一下,这么快就暴露了么?她多想一辈子就这样陪着他,年少时的美梦,都是围着他的,可现实太过残忍,她在乱世中沉浮,颠沛,她待他的心是真心,从未像现在这样真切过,她沉迷在他的温柔与情深之下,哪怕明知是别人的替身,她也愿意。
她愿意这样沉\沦下去,一辈子都不要醒来,只要她的梦里有他。
梁宗卿锁住她的下颌,“你到底是谁?你施了易容术?”他沿着她的脖颈寻觅,却没有寻到任何异样,这不是易容术,难道是一个长得酷似了沐容的女子,这就是寻来的替身。
他把不相干的人当成了自己的妻子,而他的妻子却几经辗转,几番出生入死地回到了京城,更独自承受着失去孩子的痛苦,是不是记忆太痛,痛得她将他忘记。
她曾说:有一天,如果他辜负了她,她就会转身离去。
月凰泪如雨下。
难道,她放弃自己的容貌,只求做他人的替\身,最后连这替\身的资格也要被剥夺?
帐外传来虎子的声音:“禀军师,赵太子下战书了,夜将军请你去主帐。”
梁宗卿放开了月凰,满目失望,“你欲取代我妻子,却让我妻子饱受痛苦,我无论你做什么,因为你,我与妻子失去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不会原谅你!”他果决转身,大踏步离开了帐篷。
伴夏伴冬立在帐门口,细细地打量着月凰。
伴夏问:“冬,你听到没有,军师说她不是公主。”
“她不是公主,那公主去哪儿了?”
伴夏眯了眯眼,伸出手来,用手一扯,按住月凰,压下她后颈窝处的衣襟,“快来瞧,瞧上去很像,只要细看,和公主的美人痣不同。”
“公主的美人痣是树叶状,红艳如花,可这个像是刺上去的。”
“难怪不让我们服侍她沐浴,她就是冒牌货!公主是不是被她害死了?”
两名侍女一早就觉得奇怪,醒来后的月凰,一夜之间像换了个人,先是装失忆,一会儿要吃这样,一会儿要吃那样,因想着是她们的主子,她们也是一忍再忍,今儿突然见梁宗卿追问月凰是谁?
两人如梦初醒,要翻看月凰身上的印记。
这一瞧,怎么看都像是假货。
*
赤胆军主帐。
夜龙已召了军中大小将军、副将过来。
铁狼道:“赵熹怎么突然下战书?”